“继续啊？”徐乘风眉头一皱，睁开眼催促道。
“难，太难了……”陆长歌长叹一声，摊手道，“后面尚未完全理顺，师弟……还在苦思之中。”
他确实没想好——
没想好该如何修改李天音的原版炼剑术，如何巧妙地隐去关键，如何让它显得更加艰深晦涩、模棱两可……
“师弟务必抓紧！”徐乘风急切地将玉简收入囊中，“若此炼剑术真能完美契合太虚剑诀，师兄我证道阳神的把握至少能添两成！
莫说替你看守一年大阵，便是十年又何妨？师弟有何需求，但讲无妨！”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如此，师弟还真有一事相求，或者说……交易。”陆长歌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忐忑。
“但说无妨！可是需要珍稀灵材试炼？或需炼器名师相助？还是其他？只要师弟开口，师兄我包了！
师兄办不到，还有师叔，还有整个宗门！”徐乘风大包大揽，底气十足。
陆长歌起身，郑重躬身一礼：
“师兄，如今你我皆知，自太师祖李天音创此《太虚映月剑诀》以来，后辈传人尚无人能踏足阳神之境。
然修行之人，谁不渴求大道巅峰？师弟亦不能免俗。所以——
一者，盼此炼剑术能助我辈剑修叩开阳神之门；二者，亦为师弟自身道途计。
恳请师兄出面，代为向宗门求取至少七八份真君前辈的晋阶阳神心得感悟。”
“我当是何等大事！”徐乘风闻言，朗声一笑，“师兄身上便带有七位与本门剑诀渊源颇深的前辈真君心得复印本！
不过此事确需宗门首肯。我这就赶回栖霞城，请大行走即刻传讯回宗，并附上师弟已悟出的这部分炼剑术精要。”
他分析道，眼中充满希望：
“依我看，长老们多半会应允。宗门上下，盼着这第五门镇宗绝学能突破阳神桎梏，已足足等了三百年了！”
话音未落，他已身化剑虹，破空向南疾驰而去。
目送又一道遁光消失天际，陆长歌心头稍松。——
无论是李佩珊还是徐乘风，其根本驱动力并非他的算计有多深，而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利益契合。
李佩珊甘愿相助，底层是渴求那不断精进的剑诀。
她要在母亲面前证明自己未必“女不如母”，要在宗门里守住内门弟子之位，证明自己并非只能倚仗家世。
至于她心中那点朦胧情愫……
他陆长歌可从未明言喜欢她，权当是免费助她渡一次情劫吧。
而徐乘风和玄剑宗，从利益计算上来说，实则占了他陆长歌的大便宜。
若无李天音的炼剑术相辅，正如徐乘风所言，凭太虚剑诀晋阶阳神的几率将少了两成把握。
甚至会更多，因为飞剑能否承载剑修所悟大道法则，炼剑之术至关重要！
至于这剑诀与炼术本就是玄剑宗李天音所创，本就该玄剑宗所有……在他陆长歌这里却不成立。
剑诀是他真金白银五十万两买来的，炼剑术是拿三百年龟甲换的。无论是不是太便宜，无论是不是“赃物”，交易完成，他谁也不欠。
玄剑宗想拿回“祖传”秘术？行，拿七八份真君心得来换。
若给少了，他自有法子让那玉简里的内容缺斤少两。
如此，才算公道，方不违道心。
除了徒儿林清清，这世上没人能占他陆长歌的便宜。
纵是林清清，也要尽心管理岛务作为回报。
正思忖间，他嘴角笑意加深，望向天边正御风而来的倩影。
林清清风姿翩翩落下，行礼后笑吟吟道：
“师父，神剑门回信了。方老宗主约师父月中在听澜城前湖面与您一会，无需师父亲上神剑门提亲。”
“哦？这老匹夫先前不是骨头挺硬？这就服软了？”陆长歌略带戏谑。
“武夫五品晋四，最关键的是生生造化丹。如今看来，一颗十五万两根本不贵，但是一丹难求，因为原料越来越稀缺。
这十余年，新炼出的丹药基本都在朝廷手上。武道世家宗门纵有金山银山，也难购得。而能替代的兽类，又极其难以捕获猎杀。
神剑门苦候了近二十年，期间好像得过一颗，但是不知道给谁服用了，但确定不是时青槐。”林清清解释着，眼中精光闪烁。
“照此说来，我许下的三份晋阶四品聘礼岂非太过丰厚？亏了亏了！”陆长歌顿时一脸肉痛。
“是有些亏。”林清清狡黠一笑，递过一张信笺，“所以，师父此行不妨多要些人回来。岛上好些五六品武人尚未婚配呢，比如夏叔叔。”
她展开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名字，“师父请看，这是神剑门所有五品、六品弟子的名录。
其中未成婚、未定亲、天赋品性尚可者，徒儿已筛选出十余人，并附有简评。”
陆长歌接过细看，眼中笑意更浓：
“甚好，甚好！清清，依你之见，讨要几人合适？”
“除时青槐大师姐外，再要三名，优先女子。”
林清清条理清晰地分析，“其一，男子入赘，心中难免芥蒂；其二，神剑门为颜面计，也未必愿放男弟子离山，女子外嫁则名正言顺；
其三，女子一旦成婚，特别是有了子嗣，心思多半会系于夫家与孩子身上，更易成为我重明忠贞不二的力量。”
“考虑得周全。”陆长歌赞许地点点头，“不过，他们苦等二十年才换来一颗丹，只要三个还是亏了。
这样，若神剑门能额外再放一名五品女弟子，就要三名；若全是六品，那便……要六名！”
“师父，这……是否太多？他们会应允？且岛上神剑门弟子若聚集成势……”林清清略有迟疑。
“不多，他们会同意的。大不了，再添几百万两白银便是。至于山头之虑，大可不必担心。”
陆长歌胸有成竹，随手拿起徐乘风留下的钓竿抛钩入湖，“一个四品足以压制所有五品，一个三品，更可镇住所有四品。”
他话锋一转，打趣道：“清清，此事你办得极好！是林家世代商贾的天赋觉醒了？”
“徒儿在家中时，绝大数时间疾病缠身，与父亲和大兄相处时间极少，身体稍好时也只是读书认字。”
林清清莞尔一笑，眼中闪着慧黠的光，“倒是十二岁随师父修道以来，耳濡目染，深受教诲。若说像谁……徒儿像师父，远胜于像父兄！”
“哈哈哈……”陆长歌开怀大笑，手腕一抖，竟钓起一尾金光闪闪的小金鳞鲤。
“所以，这算计的本事，都是师父教的？但愿多年之后，无人骂你我‘师徒两狐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