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非真剑,且无神魂附着,李佩珊法目之下,自可洞悉真假。
她纤指连点,劲风过处,幻枝纷纷破碎,真枝被她挥手摄住。
“如何?与当日可有区别?”陆长歌袖手而立,含笑问道。
李佩珊凝神思索,招式形貌确与当日所见相似,但其中蕴含的神韵意境,却似有天渊之别,一时间难以定论。
一旁的周景怡当日只是观战,不曾感到剑光真实压迫,此刻看来只觉无异,以为师妹是因被点破基础不牢而羞恼,忙拱手道:
“多谢陆岛主亲身演法!”
“好说。”陆长歌摆手,“这几式看似简单,难在扎实的御水之功与临敌的洞察之机。对三位而言,想必信手拈来。嗯……”
他略一沉吟:“以三日为期,三日内有疑,尽管来问我。三日后,重明岛便要闭岛了。今年,已经晚了大半月了。”
“三日足矣,多谢陆岛主!”周景怡再次拱手。
李佩珊与赵彦宸则神色复杂,未再多言。
陆长歌不再停留,转身便朝西面而去。
途径八角楼之后,再转入一条清幽小径,行约里许,便到了一座宽阔的庄院。
这是岛上的私塾所在,休假归来的胡阳尚未返回栖霞,便住在其中,一直等着陆长歌说有事相商。
见面后,两人便在孩童玩耍的小操场上寻了方石桌坐下。
不过片刻,便有一老一少两位妇人端来酒菜。
老的是张若水之母,少者正是曾经花魁,如今风姿依旧的暮雪。
待二人退下,陆长歌直接问道:
“胡前辈相召,不知何事?”
胡阳沉默一瞬,缓缓道:
“这些年看着若水兄教书育人,淡泊度日,倒也悟了几分道理。如此生活……挺好!”
陆长歌一愣一笑:“胡大侠,咱们不妨坦诚些?”
胡阳抬眼,目光灼灼:
“我欲正式加入重明岛,以此为家,成为真正的自己人!”
清醒以来,陆长歌便知道自己没有让人纳头便拜的人主之相。
而君山之战,他见识了天下英豪,更深知自身斤两,听了后一脸自嘲反问:
“请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君山一战的详情,我已知晓。一句话,武夫不入三品,终为蝼蚁!”胡阳语气有些沉重。
“此理不假!”想起清寰最后一挥手,当空困住二十余名四品武夫,陆长歌点头认同。
但马上问道:“不过,这与你加入重明有何关系?你堂堂四品后期,还是可以考虑他处的。”
“其他武道势力,纵有三品资源,优先供给嫡系血脉,岂有我的份?而醉仙阁那等以人炼丹的邪道,为我所不齿!
朝廷的镇邪司、军队,虽说资源最多,但排队者更多。”
胡阳直视陆长歌,目光坦诚,接着道:
“而重明不同,我对岛主有用,而我深信……岛主定有获取三品资源的门路。”
他主动为陆长歌斟满酒杯。
陆长歌静默片刻,想起当年承诺,开口道:
“当年我便说过,为重明效力满十五载!以证忠诚!届时,若有适合你突破之用的灵物,自会分润一份。不过,需请天下德高望重的武道前辈共同见证而已!”
“那不一样,”胡阳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饮下决心,“不被视为自己人,终有隔阂。而且,十五年太久,再过五年,我便将踏入四品巅峰。
这些在栖霞城做事,听了不少岛主当年为官之事,深知岛主智计过人。可否寻个法子,让我早些证明忠诚?或者……”
他压低声音,“你让我去宰个郡守也行,纳个投名状?”
“我可是有大渊爵位的!怎么可能去杀朝廷命官!”陆长歌一脸惊讶,“过几天,你帮着测试一下新大阵的防御,然后便回栖霞吧!先做好分内之事!真有用你之处,自会知会。还有...”
陆长歌起身,未喝那杯酒,也未说出最后未尽之言,而是往张若水家的小院走去。
小院篱笆外,他对着一个扎着两束小辫、摇摇晃晃学步的一岁女娃张开双臂,笑容和煦:
“晴丫头,来,给叔叔抱抱!”
石桌旁,胡阳独自举杯,仰头又是一杯下肚,望着陆长歌抱起小女娃的背影,低声自嘲:
“还有…敢情我还得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儿,给你这岛主当人质才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