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打听！老夫这脑袋瓜里装着的奇闻秘事多了去了！”栖云避开话头，压低声音，带着诱哄，“凡此仙家极品酒酿，必需窖藏温养。
此地便是最佳窖藏点，估计就在这龙井之中，便于长久吸收井中灵气精华……”
“如此说来，”陆长歌接口，“依道长高见，该如何着手？”
栖云眼神往那井口一溜，下巴一抬：“你下去探探。老道在上为你护法，以防他人搅局。”
陆长歌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井口，又看了看栖云看似坦荡实则深不可测的笑脸，那原本寻常的井口，仿佛瞬间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幽暗巨口。
“咳，”陆长歌轻咳一声，环顾左右，试图转移话题，“道长，我看这井水本身已是难得，我们多汲些水回去，也能小赚……”
“呔！你这小子！当真要气煞老道不成？”栖云佯怒道，“你当这井水为何至今无人来取？”
随后他便自答道：
“皆因此水一旦离井，至多十二时辰，灵性尽散，化为凡水！唯有以上善秘法炼入灵酒，方能锁住灵蕴！”
见陆长歌不为所动，栖云祭出杀手锏，声音压得更低：“小子，可知一坛三十年陈酿在凡俗值多少银子？”
“多少？”
“那可是实打实能延年益寿的真东西！论杯卖！普通人喝一两的满杯足以醉眠整年，通常还得掺水喝！
就那一杯，五万两雪花银！你自己算算，一坛三斤又是多少？”栖云眼中光芒闪烁。
“道长，我现在不缺银子！重明岛每年钓位拍卖所得就够花了。”陆长歌不上套。
“罢了罢了！”栖云似无可奈何，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实话与你说了吧！此井极可能直通龙宫洞天内真龙昔年的修行之地，其蕴含的灵粹，乃世间独一份！
这灵酒窖藏年月越久，对修行增益便越大。五十年以下的，对阴神修士尚且寻常，上了年头便妙用非凡，可加速阴神凝练，缩短功行岁月！
老道当年有幸浅尝二两，那滋味，当真飘飘然如登仙阙！而这井内空间，便是窖藏此酒的最佳之处，能令其持续吸纳井中那稀世灵蕴！”
“如此宝地，想必凶险莫测。道长您道行精深，不若亲自一探，弟子愿守井口！”陆长歌拱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栖云脸色顿时青红变幻，半晌才恨恨道：
“你这小子！老夫带你来寻这造化之地，你竟疑心老道要害你不成？”
随即他又换上无奈表情：
“长歌啊，老夫……实在是对这等幽闭逼仄之所，心有戚戚焉！里面真没什么大碍，否则君山那些寻常弟子如何定期下去检查酒窖状况？”
说完，他勉强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这老登连幽闭恐惧症都扯出来了，还说没有大危险！---
陆长歌心中更是警铃大作，连连摇头：
“道长，晚辈道法微末，委实胆虚……”
“修行便是逆天而行，修道之人岂能有畏难之心？有老道在此护……”栖云还在试图打气。
陆长歌已望向别处，目光飘渺……
栖云一咬牙，终于亮出底牌：
“只要你探得藏酒之处，这次老道去重明，就豁出血本为你那护岛大阵提品晋阶！”
这老登终于愿意拿出真东西了！
陆长歌瞬间目光拉回，脸带惊讶：“哦！升级到什么品阶？”
他想起练剑术拍卖会上的等阶区分，马上补充道：“皓月还是大日级的？”
下三阶为‘灵犀’、‘真符’、‘皓月’，他直接不提前两者，因为重明目前的大阵勉强就在真符左右晃荡；
而上三阶‘大日’、‘法则’、‘造化’，后两阶栖云绝对没能力布下，重明的环境也绝对支撑不了。
栖云一愣，似是没想到陆长歌直接点明了条件。
他神色变幻，似在心里飞快盘算了一番，才咬牙道：
若寻得五十年窖藏，老道为你升至‘皓月’，材料你备；若寻得百年陈酿，连材料费老道一并担了！若……”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若运气通天，寻得百年以上的稀世珍品……老道会携灵酒回返宗门，请动阵法堂长老亲自出手，为你重明岛布下一座‘大日’级的守护大阵！”
陆长歌略一权衡，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身怀玉螺，能躲过必杀一击，又有龙鳞盾，自保应是无虞。
再者，上善宗万年来稳坐主岛，酒窖这类内部场所，想必防护重在隐匿而非杀伐；眼下他们更是仓促退入洞天，更无暇在此处布设凶险杀阵。
反观重明岛，提升护岛大阵已是迫在眉睫，否则长久下来必然影响自身修行。
况且，若栖云所言不虚，那真正龙涎酿助益对他同样意义非凡。
念头通达，陆长歌脸上却故意挤出几分迟疑与凝重，抱拳道：
“既蒙道长抬爱，小子便斗胆下去一试！”
话音刚落，身上法力已悄然流转。
岂料栖云忽又出声，目光如炬，似将他全身内外扫视一遍，才慢悠悠补充道：
“若真寻着了，切记立时上来唤我！至于你那乾坤袋……嘿嘿，待会儿老道少不得要亲自验看一番！”
“道长把晚辈当成什么人了！若无道长一直以来的照拂，晚辈岂有今日？晚辈岂是那等藏私之人！乾坤袋在此，随后任凭道长查验便是！”
陆长歌义正辞严，毫不理会栖云那副“老子信你才怪”的表情，身形如柳絮般轻盈飘入井口。
一入井中，陆长歌神识便如潮水般漫开，法眼同时亮起微光。
他凝神细察水面之上的井壁，指尖蕴含柔劲，依次叩击过每一块湿滑的青石。
青苔簌簌而落，叩击声沉闷凝实——
一切如常，并无异样机关或暗格。
“速去水下探查！拖延久了，其他刮完地皮的家伙们嗅着味赶来，你我可就占不着先机了！”井口上方，栖云不耐烦的催促声嗡嗡传来。
陆长歌心知时间紧迫，再次确认水面之上并无丝毫异常，便掐诀引动水法，身影缓缓没入井水之中。
水波荡漾，幽暗瞬间包裹。
陆长歌控制着下沉速度，神念如丝线，反复扫过周身井壁，法眼穿透水体搜寻任何微弱的能量波动或阵纹痕迹。
然而，一路下潜近百丈，所见依旧是冰冷的青石、墨绿的水植，以及那仿佛无底深渊般的井底，再无半分特异之处。
他索性悬停在幽暗之中，思绪急转。回想起重明岛八角池的构造——
那由湖兽开凿的巨池深逾千丈，母蛟青璃曾说其底部设有联通洞庭的隐蔽通道，专为她和小黑潜行所用。
但那是异兽！
而人呢？
他最深不过下潜百余丈，再深阴神修士法力损耗就要倍增了。
而上善宗打理这酒窖的，无非是些阴神境执事或炼气期弟子罢了，总不可能这等日常庶务，需要两位阳神真君来操持。
所以，断无可能深入太深之处，最合理还是百丈左右。
如是，他又不甘心地折返搜寻一遍，神念覆盖每一寸井壁，结果依旧毫无所得。
无奈之下，他只好御水上行，跃出井口，对栖云摇头道：
“道长，此井深不见底，晚辈方才已下探百丈之深，井壁平平无奇，实无发现！莫非那酒窖根本不在井内？又或是，旁边那处小湖里？”
“绝无可能！”栖云断然否决，蹙眉道，“那湖距此颇远，井中灵蕴如何能渗过去温养灵酒？”
他烦躁地把玩着手中寻灵罗盘，只见盘面灵光煌煌，指针却死死钉在井口方向，显然是井水中那磅礴灵蕴所吸引。
“啧！受这井水灵华遮蔽，罗盘也废了！”栖云收起罗盘。
他绕着龙井又踱步了几圈，再次催促：
“你再下去一趟！给老道往三百丈深处探探！兴许另有玄机！”
说罢，他掏出一张闪烁着淡蓝水纹的符箓丢给陆长歌：
“拿着这个避水符，省着点用你的法力。”
交代完毕，他便背起手，绕着古井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似在极力推演着什么。
陆长歌接下符箓，未再多言，纵身再次跃入幽深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