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通道,进入大阵之内,陆长歌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君山群岛常年被大阵笼罩,今日才算一窥主岛真容。
岛屿中心,一座巍峨巨峰直插云霄,目测竟有千丈之高!峰顶云雾缭绕,隐隐可见青白色的雷光如龙蛇般游走湮灭,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与肃杀之气。
“这便是‘山水不绝大阵’的根基所在!”栖云道长低声喟叹,“此峰勾连地脉根源,戊土精气精纯磅礴、生生不息,外有浩渺大湖环绕,真乃天地间难得的修行圣地。”
感叹未落,一名镇邪司百户已带着七八人前来,给栖云这一行分派任务。
登岛的修士武夫被编为近百支小队,分开执行全岛搜寻任务。
栖云、陆长歌等人与另外几名阴神境道人及六名武夫校尉组成一队,分得一枚八角寻灵罗盘,以栖云为首,负责由西岸向主峰搜索。
这罗盘据说是朝廷联合几大宗门特意炼制,对高阶灵蕴极为敏感,五十丈内蛟龙蛋的逸散的微弱气息便能引其反应。
陆长歌心中暗自评估此物若出现在重明岛,蛟龙蛋暴露的风险有多高;而脚步已随栖云向西行去。
搜索过程对三十六宗修士而言或许枯燥,但对陆长歌师徒却是难得的增长见识之机。
君山岛奇花异草遍布,灵泉飞瀑点缀其间,千年古木虬结参天。
寻灵罗盘偶有闪烁,指向林间一株数百年份的朱果,或石缝中一簇罕见的清心玉髓芝,皆是珍贵灵材,或惊起几只疾速穿行的珍稀灵兽。
然此等灵物,散发之灵蕴与蛟龙蛋这等天地奇珍相去甚远,负责记录的校尉不过面无表情地将其标注于舆图之上。
“君山不愧大陆中部灵枢,天材地宝俯拾皆是!”
“贫道在青州也算有座灵山,与这君山道场一比,简直成了山中菜园!”
“散修传承数十代,也未必能积攒下君山一成家业!”
队伍中不时响起惊叹与艳羡之声。
陆长歌虽也眼热,但寻常灵物如今也只能让他多看两眼。他心知,若非大队同行、纪律森严,定有不少人会铤而走险,私下采摘。
本以为搜寻将如此平淡度过,却在入夜后不久,队伍行至一片巨大的沉水沼泽时,栖云手中罗盘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五彩光芒,指针死死指向沼泽深处!
“稍安勿躁!”栖云淡然一笑,示意众人无需戒备。
片刻,沼泽中心水面轰然翻腾,泥浆四溅!一股夹杂着浓郁土腥味与水汽的沉凝威压弥漫开来!
“昂——!”
一声低沉龙吟震耳欲聋!一颗覆盖着黄褐色岩石般鳞片的巨大头颅破水而出,其后隆起的山丘般身躯几乎塞满视野!
竟是一条体型骇人的巨蛟!其头生独角,鳞甲厚重如磐石,周身戊土精气与水元之力汹涌澎湃。
“蛟……蛟龙!”一名六品武夫校尉声音发颤。
“少见多怪!”栖云瞥了他一眼,从容道,“这当是君山豢养的护山灵兽!观其形貌气息,当是土系大蟒或巨蜥得此宝地戊土精华滋养,方得了晋阶造化!
其灵蕴虽强,却偏于土行,与蛟龙蛋先天纯粹的灵蕴迥异!莫要惊慌,更不得擅自出手!”
陆长歌心中凛然。君山八宗竟还藏着这样一头灵蛟!底蕴之深厚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这巨蛟显然是被外敌惊动,现身威慑。
其冰冷竖瞳扫过众人,带着浓烈警告,庞大身躯在沼泽中沉浮,激起滔天泥浪,却并未攻击。
显然,它也已接到指令,仅作威慑。
栖云屈指,向岛中打出一道传讯符简述情况。
骆思忠命令很快传来:绕开此沼,继续向主峰搜索。
那巨蛟似也接到了命令,竟抢在队伍之前,沿着一条开凿的河道,迅速向岛屿中心游弋而去。
看着那破开水面的庞大背影,陆长歌对古老宗门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或许天地间的蛟龙远非传闻那般稀少,那些深藏的宗门里,不知蛰伏着多少!而这,是否也是他们觊觎龙珠的深层动机之一?
毕竟,一旦在龙珠庇佑下,豢养之蛟渡过天劫,化为真龙,纵使灵契失效,双方平等,那份化龙之恩,亦是天大的因果与助力!
随后的搜寻,再无波澜。
一行人快步扫过平原,到了山脚下之后,便攀登山麓,穿林过涧,第二天半上午时,终于到了君山主峰山顶的巨大广场之上。
这山巅广场,正是君山八宗祖师殿所在。
那三层祖师殿巍峨耸立,坐北朝南,飞檐斗拱,古意盎然。
大殿前有一座丈余高的三足香炉,其内檀香袅袅,青烟直上。
此时,已有不少队伍先于他们到达,散在广场各处休息。
栖云先去了冷宛白处,做了一番汇报,随后便带着队伍在西侧山崖边静坐待命。
陆长歌望向祖师殿上空那片雷光交织、隐有空间涟漪波动的区域,传音向栖云问道:
“道长,祖师殿上空,想必便是君山洞天入口?”
“然也。”。
“道长,能否给晚辈详细说说?”陆长歌追问。
栖云偏头状做沉思,却久久不做一语。
陆长歌一见这反应,便心领神会,笑道:
“道长,晚辈收藏了一颗千年水青蟒之蛋,这次重明开岛季,道长无论如何得过去暂住,帮着照看三个月.....”
“哦?照看灵兽蛋?此事好说好说!”栖云精神一振,捋须道,“老道方才正回忆门中所载这洞天渊源,因其太过久远……”
“那就请道长赐教了!”
“君山洞天,作为人族四大洞天之一,其历史之悠长,远超太初天道,或许有数十万年,但是无从确考。
有人说其为自然生成,因其极为稳固,有记载以来从未曾听闻有过空间波动;也有人说其是君山初代道君所开辟,离界时未带走,后来人代代经营至今。而老道,更倾向于后者。”
“既然如此稳固,那八宗是否可以避入洞天,封闭入口以自保?”陆长歌猜想着事情可能的进展。
“上善宗之前,占据君山的叫做坐忘宗,也是初始玉牒三十六宗之一,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知道此法?但最后为何还是被灭宗了?”栖云反问。
他随即点破关键:
“这就是老道为什么以为此洞天非天然,乃道君所开辟。因为其内蕴含的天道法则微乎其微,恐怕不到百一,而天然洞天则通常能保留大世界两三成法则。
阳神以下,于其中修法炼气尚可,但一旦踏足阳神之上,参悟法则大道,则寸步难行!
更关键的是,洞天运转,仍需借大阵从外界汲取灵机。纵然交换节点可变,范围终究有限,终会被外界锁定。避得一时,避不了一世!”
陆长歌想起自己取得蛟龙蛋时,进入龙宫洞天外围的隔离空间,也是靠着隔灵手段,顿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