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启航不到十里，两名百户就在陆长歌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夏修武和王大力。
冷宛白一伸手，冷冷道：“陆大人，请吧。”
陆长歌微笑点头。
他早知这关躲不掉，三人也早已对好了口供。
他的两位下属，除了需要隐瞒见过蛟龙这一条，其他本就不知内情，如实招供便是。只要没有背叛的念头，几乎不会有风险。
至于背叛？
百户所所有总旗的家眷，除了二丫一家，都住在一个坊里。那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夏、王两人深知他陆长歌的手段和算计，就算他现在被革职查办，他们也没把握护住全家老小周全。
当然，陆长歌更相信他们二人不会背叛。他们和自己一样，草根出身，没有背景，至少目前看起来，跟着自己比跟着任何人更有未来。
背叛许下的一切都是暂时的，没有根基的，他们有什么背叛的理由？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他跟着冷宛白走进一间两丈见方的船舱。
两人在一张小茶桌前坐下，冷宛白竟亲自泡起了茶，语气平淡：
“陆大人，你不是引气入体了么？用张隔音符吧，总不会舍不得那几百两银子？早上不是刚捞了十六万两么？”
陆长歌依言激活了一张隔音符：“千户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你做的事，过程我基本已经清楚了。”冷宛白提起炉上的水壶，慢慢注入茶壶，“但我现在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讨好陛下，换个更大的官帽子和赏赐？”
陆长歌立刻听出话里的陷阱，赶紧否认：
“当然不是！实权官位我知道自己大概也就到这了。我更希望陛下能赐下些修道用的资源和道法。”
“这听着倒合理多了，”冷宛白放下水壶，“你武夫的路断了，转修却又弄不到道法，求赐法术确实说得通。”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盯住陆长歌：“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用林清清的血液能引来神物的？”
陆长歌脑中飞速权衡，再说那本自己伪造的杂记《蛟龙九秘》就太勉强了。那本做旧的书虽然还在百户所，但一旦追查来源、购买渠道、为何是孤本等等，根本经不起推敲。
“怎么，陆大人不方便说？”冷宛白的声音透着寒意。
“倒不是不方便，”陆长歌故作迟疑，“只是觉得……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合适。不过既然是千户大人问起，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最后一次去登仙坊，跟青烟道长闲聊，说起世间的灵兽，就提到了蛟龙。”
“青烟道长说，得到蛟龙精血赐福的人，血液里会带上蛟龙的气息。这种血液对于山野中的猛兽精怪，是大补之物，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
那时候我找他们买道法，他们死活不肯卖。我就想到了这个，琢磨着能不能借点林清清的血液去试试看，钓点稀奇宝贝献给陛下，兴许陛下一高兴，就赏我点法术啥的了。谁知道…这东西效果竟然这么好。”他的语气带着点意外的“惊喜”。
那老道坑了他那么多钱，背口锅总应该的吧？至于冷宛白去对口供？随口说的话，说没说过都没的证据。事实那血液“有用”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你把这血也卖给薛家那位少爷了？”冷宛白追问。
陆长歌立刻从怀里掏出那只玉瓶，里面的血液只剩下不到两成了：“属下怎么可能干这种蠢事？我只是留下了一块牛肉饵料，其中融入了一滴此血。
那薛少爷并非蠢人，既然知道我是为陛下垂钓，自然明白这饵料来历不一般，断不会对外多言，更不敢去追查。
何况，他已经钓上了神龟，那就是饵料已经用了，也无法分析和追查了。”
“陆大人行事真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啊！那你又为什么帮他？”
陆长歌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推到冷宛白面前：
“本来钓点只用十六万两，他给了十八万。修道人讲究因果，属下不想欠他这份人情。”
“呵呵，一滴血就只卖了两万。可他的收获起码值上百万！你觉得我信么？”
“但他根本不知道血的存在！”陆长歌辩驳道，“就算他事后想明白点什么，也只会心里感激我。好吧…
属下承认，就是想结个善缘，往后找机会从薛家捞点更多的好处。”他心一横，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只要不怀疑他和蛟龙、和蛟龙蛋有牵连，这些钻营的小心思反倒不重要。
冷宛白将一个白瓷小茶杯推到他前面：“你当真是为了钱...为了眼前的钱，为了以后的钱机关算尽啊！”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了隔音符的蓝色光罩范围，推开旁边一扇小门。
陆长歌看不到她嘴唇的动作，也不知对门口说了些什么。
很快，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正是林清清。
两人走回光幕里，林清清安静地站在一边。
冷宛白坐下：“你借用了林小姐的血，才有这份泼天的收获，但你却给她招来了巨大的隐患。
这世上聪明人不少，你陆长歌一个八品武夫，凭什么能钓起三百年的神龟？就凭钓点好？这雨季还长着呢，很快就会有人去验证那个钓点。”
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说青烟老道知道赐福之血的事，其他人难道就不知道吗？这样一来，林小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危险之中？
“林家既然在栖霞城，我们镇邪司自然应该保护他们！”陆长歌试着打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