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城内,人心惶惶。
但在这恐慌的表象下,无数洞察敏锐的心智却飞速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蛟龙蛋落在了北岸,落在了揽月城!
刺史府内,灯火彻夜未熄,十数批人在夜色中进进出出。
有心怀鬼胎前来道贺试探的,有迫不及待谈条件欲换取宝贝的,有千方百计寻求确认的,亦有领命秘密追查真相的…
天亮了。
大湖上,冷宛白呆立甲板良久。初升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眉宇间的沉重。
“失败了…那颗蛋…落到了北岸手里…我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舅舅交给我的第一个重任…三年…还是失败了!”她声音低微,带着深深的自责。
揽月城外,一座偏僻农庄里。
江寒霜与闻峻峰相对而坐,桌上丰盛的农家菜肴纹丝未动。
江寒霜秀眉紧锁:“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像个天大的阴谋。我是不相信刺史府真得了蛟龙蛋。”
闻峻峰惨然一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昔日被仇恨蒙蔽的精明与锐气仿佛重现:
“还看不透吗?你我,从头到尾都只是那孽畜手中棋子!天下人现在只信一个‘真相’,那就是蛟龙蛋就在揽月城!我们信不信,不重要。世人信了!”
他抓起桌上酒壶,仰头痛灌,辛辣灼喉:
“这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世人皆认定了,是你我亲手将蛟龙蛋送到了揽月城!”
“我们可以解释!”江寒霜脱口而出,但话未落地,脸色已是死灰一片,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绝境。
“解释?如何解释?!”闻峻峰语调陡然拔高,充满绝望的嘶哑,“阁主会问我们为何不回伏波?怎么答?说为了避免伏波受损?
揽月扛得住攻击,伏波就扛不住?鬼才信!他们只会像疯子一样,反复拷问你我...”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悲愤而扭曲:
“拷问你我,那颗蛋给了谁?!换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是绝世奇珍?是无上功法?还是突破三品的秘密...”
他将空空如也的酒壶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没人会信!永远说不清了!永远!!”
“那闻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回阁里吗?”江寒霜痛苦地闭上眼。
闻峻峰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回去是死!不回去,所有人更认定是你我所为!流亡大渊也是死,只要还在这人间,朝廷迟早也会找到我们,像审狗一样逼问我们把蛋给了谁!”
“为何会如此?我们从未有过一丝私心贪念啊...怎么就落到这一步了?”江寒月哪里不明白这些道理,哪里不明白人心,愈发绝望。
闻峻峰颓然靠向椅背,眼神空洞:“我比谁都想知道为什么!何时见过听过这么狡诈的蛟龙?山野精怪里,除了传说中的狐族,哪个有此等心机?
这绝不是山野之物的手笔!我们被算计了!被一个阴狠无比的幕后之人算计了!”
他眼中忽然燃起愤怒的火焰:
“你和我,还有揽月城里那位韩刺史,永远别想说清了!除非能找到蛟龙蛋,并揪出那个幕后之人!”
可看这阵势,那畜生分明知道蛋在哪儿,且安全得很!藏得怕是连天机也难测了!”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杯盘跳起:
“这他妈到底是谁?是哪个阴毒的混账,教会了这畜生如此歹毒的算计!”
数千里外,大湖南面。
或许感应到了这股冲天怨气的咒骂,陆长歌打了个喷嚏。
他悠闲地躺在钓船的遮阳伞下,手捧一本墨迹崭新的《洞庭蛟龙秘闻录》,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船舷边,王大力正将钓钩上的一尾红鲤取下,好奇问道:
“头儿,书上写啥了?这么乐?”
陆长歌扬了扬书页,笑容意味深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些个野史杂记啊,穷酸书生写故事,全靠瞎编,说什么---
‘蛟龙善御水,御祸水而往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