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片橙红,大日即将跃出。
漱玉想了想,还是没参透蛟龙蛋的两种结局对陆长歌影响有何不同,便开口问道:
“有何不同?”
陆长歌抬手指向东方,虽然看不见,但两人都知道那位同知大人正拼命追杀,妄图将功补过:
“无论同知大人如何向陛下解释,龙蛋毁了便是毁了!铁一般的事实,就是他办案不利!不利的后果是什么?
是蛟龙的报复!蛟龙也确实报复了。那么,在蛟龙泄愤时保下多少百姓性命,定将会在他的请罪折子上大书特书。”
他走到环廊最东边,与漱玉并肩,远眺东方:
“而我,陆长歌,是他在战前就预设的后手!是他体恤全城百姓、深谋远虑的佐证!
此举不仅能稍赎其过,甚至能替他在士林博得‘仁心恤民’的清名!
所以,我得提前拟道奏疏呈上去,就说是同知大人密令我守护沿河百姓。
所以,道长啊,你从没有安排我去救人,而是同知大人仁德远虑、心系黎民啊!”
此时,一轮红日挣脱大湖束缚,跃出水面,驱散了弥漫三千里洞庭的薄霭。
晨光挥洒,映照在两张年轻朝气的面庞上,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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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歌回到大厅,留漱玉一人在环廊欣赏洞庭冬雪日出。
四五楼人声鼎沸,不少人已自行离去,急着赶回家查看家中灾情。
郑友德和秦毅见他忙完,纷纷来辞行。
郑友德急着赶回县衙,今日注定繁忙,安置受灾百姓就够江都县令焦头烂额。
秦毅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要去码头忙碌。倒是秦毅母亲嘱咐,过年一定要回他们那里一起。
夏修武和陈二牛带人拆了千里镜,准备送回瞭望塔;王大力与姚坤则将囚犯押返地牢。
五楼很快清寂下来,只剩陆长歌和漱玉二人。
陆长歌望向漱玉。
这小道士似已入定悟道,身姿如松,一动不动的望着东方。
阳光照耀下,陆长歌只觉这道士如玉的脸上血肉似乎都已半透明,皮肤下的血管,筋络都能隐隐看见。
真是个俊俏道士啊!陆长歌暗忖,城里富贵人家请了去做法事,怕也要防着自家小姐瞧见了。
可一想,栖云道长虽说年纪大了些,贪财耍滑,但模样也不差,道门似乎不收丑家伙。
他收回目光,扫视大厅。
那坐北朝南,唯一有门却虚掩的单间,当属同知大人。再有两间无门的阔室,应是两位千户的办公所在。
他径直走进左边那间无门屋内,从案头翻到一份空白奏疏,又拣起一支炭笔,走到厅中会议桌旁坐下。
他伏案沉思了片刻,便奋笔疾书,飘逸的行书跃然纸上。
“臣,大渊镇邪司,栖霞城第三百户所小旗官,陆长歌谨奏:
昭永二十五年十二月初六日,接杜同知密令,预防蛟祸护民...
臣虽武职,亦曾应试童生,谨记陛下登基十年圣训:‘百官轻,君王亦轻,惟百姓重,方能国朝永固!’
遂亲率所余十数镇卫,驱帮闲杂役,夤夜叩户警醒坊民,俾其避祸高处以避水厄。...
臣虽仅武道八品,然恪守镇邪司严律‘忠于陛下,不避妖邪,护我百姓’!鼓勇直面恶蛟,观其独角、四爪、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