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歌一马当先,抢先爬上西南角哨塔的塔顶。
陈二牛与王大力紧随其后。
抬眼望去,塔顶构造似亭,直径不足一丈,六根立柱撑起顶盖。为方便观察,四面除了立柱,仅有齐腰高的护墙。
护墙上竟固定着三架大型千里镜,分别朝向西北、正西、西南方向,基座设计显然可自由转动,这远比手持型强得多。
塔心置着一个大火炉,炉内残存微火星,炉口堆着木炭。三张可坐可卧的躺椅环绕火炉,上面散落着披风和棉被。
此时塔上空无一人,想是之前被那女人的“格杀勿论”吓得下去了,还没顾得上返回。
陆长歌不多废话,将一张椅子拖到面朝西北的千里镜前,从躺椅模式调成坐椅,坐定便动手调整镜筒方向,直到麟渊阁那五层高楼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才回头看向身后逐渐拥挤起来的人群。
“陆小旗,你倒真是机灵,跑得比我还快。”项礼也学样儿拉过一张椅子摆弄起来。
“总旗官们肯定都在西北塔上陪着百户,剩下近百号小旗,不麻利点儿,哪还有好位置?我让人备了酒菜,待会儿咱哥俩边看边聊。”陆长歌答道。
“嘿,我看咱俩上辈子是亲兄弟!我也叫人回去取酒了,是我珍藏的‘洞庭龙涎酿’,算你有口福!”项礼道。
“那我有没有份?捞钱比不上你们,抢位置也慢一步,唉!”七十八小旗金展鹏带着两个手下挤了上来。
“好说,咱一个总旗的兄弟,有福同享。”项礼爽快应承。
“我也不白蹭,稍后送上新鲜的鹿肉锅子。”金展鹏笑着接了话茬。
原本占据第三面镜子的王大力早被陈二牛拉开让位,“金小旗,这位置我们刚调过,您看哪儿不合适再动。”
后面陆续有小旗官上来,但见顶楼已满,只好转战下方几层。好在瞭望塔足有五层,虽视角略逊顶楼,聊胜于无。
待各自手下将酒水吃食送上,又耗去大半个时辰。三位小旗官便各自只留两人,将其余人连同本在此轮值的镇卫一并打发下去。
大炉中炭火燃旺,加上众人皆已入品,丝毫不觉寒意。稍远些支起一张小桌,桌上两个小泥炉炭火正红。
一个炉上温着白瓷酒壶,另一个炉上支着个脸盆大的紫砂钵,红汤鹿肉翻滚冒泡,香气四溢。紫钵四周摆着酱菜、花生米、红油三丝、凉拌冬藕等几碟凉菜。
三位小旗围桌而坐,他们各自留下的两名亲信各守着千里镜,玩得入神,不时朝桌上酒菜偷瞄几眼。
好在不多时食堂杂役便送来了饭食,几位下属各自先填饱了肚子。
“我们是不是也该开始了?这鹿肉我看已经炖的差不多入味了。”项礼拎起温好的酒壶准备斟酒。
“再等等,还差个人。我请个道长来,不然今晚这出大戏少了行家解说,咱们怕看不尽兴。”陆长歌示意项礼稍待。
“道士,下午他们好像跟杂役混在一起,这些人成天奇奇怪怪的。不过陆兄弟要请,想必自有道理。”金展鹏点头同意。
“二牛,你跑趟漱玉道长的院子,就说我请他喝酒看戏!上来时记得给道长带张凳子。”陆长歌吩咐。
“等等,带我的字去。”他起身走到角落的小书案,从瞭望记录本后撕下一页空白纸,提笔书道: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漱玉到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远远望去,栖霞城几条主街上的防风灯次第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