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岭是赵明海的堂兄。赵士礼弟兄四人,老大打一辈子光棍,老二在淮海战役中死了,是个烈士。老四赵士智当小队长,结婚却比赵士礼早,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赵明岭是赵士智的小儿子,与赵明海同级。
而在这个阶段两家人实际是互相攀比的。而现阶段赵士智一家人中,赵士智是生产队小队长,大儿子赵明山,因为国家照顾烈士家属,沾他二大爷的光,被安排在县坝子煤矿上班,农转非;二儿子赵明峰初中毕业,当了民办教师,家境却已是远远的在赵士礼一家之上了。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对于自己兄弟家的境况远好于自己这个情况,赵士礼心里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别扭,心里暗暗也是有着这种想法,大家都是一个娘的,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的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至于郑桂枝,妯娌间互相攀比的严重,对于赵士智一家过的比自己好,处处压在他们头上,她是一万个气不顺的,也是不服气的,因此才有了上面的话——纵然她没意识到上学对这个家庭的重要性,可是她却不想赵明海被赵明岭压下去。
赵士礼与郑桂枝夫妻情深,一向是听郑桂枝的话的,而且他心里对赵士智一家多多少少的也有一些不服气,因此,闻言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说道:“你想上,你自己想法上去,我可没闲钱,一次次的给你交学费!”
“一次次”的是赵士礼预感到赵明海,一次考不上中专或者高中,然后一年年的留级、复读。但实际上赵士礼已经让步了。
而赵明海却是知道赵士礼说的乃是实情,只是赵士礼现在还不知道他这话乃是一语成谶。
对于原来的赵明海一家子会将一个“穷”字贯彻到底,一家子仿佛停在了这个贫穷的年代,其原因赵明海听赵士公谈过。
赵士公的原话是大集体之后,联产承包初期,赵士礼一家与村里其他人家其实相差不大,只是相对穷些,后来郑桂枝得了病,整天打针吃药的,把家熬干了,赵明江、赵明河的婚事便被拖了下来,后来走了,赵士礼也一下子垮了,过两年也去了,整个家没个主心骨,没人操持,也就散了。
因此赵明海深知,这学费之类的,他确实指望不上赵士礼,必须得自己想办法搞钱,才能解决以上问题,甚至包括郑桂枝看病的问题。
但是这些话还是无法与赵士礼说,同时也觉得没有必要与赵士礼抬杠,说什么“学费,我自己想办法。”之类的话。
感觉这样说没什么意思,不如喝碗汤实在。因此赵明海没理会赵士礼的话,只是抬起大碗,吹了吹气,然后“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这倒符合他以前沉闷而又懦弱的性子,只是这吃相,赵士礼禁不住又是“哼”了一声。
而在这时,门“吱”的一声响了,随即一道憨厚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士礼,士武让咱们到地里看看,别有淹的地。”
赵士礼现在还负责给村里看地,防偷、防盗、防涝什么的,队里则给他些些公分,二来赵士武允许赵明湖、赵明海在牛棚里住。
这个小小的宅子是装不下赵士礼一家这么多人的。
“好好,士京哥,屋里坐。”赵士礼一边说着,一边慌忙站了起来,脸上热情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