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老汉也不再矜持,大口大口嗦着面,赞道:“好面,筋道爽口,可比啃冷窝窝头来得强多了!”
白衣青年不着急回答,也是先嗦了口面,“手艺没生疏,不过面还是差了点意思,不如上次好吃,想来不是嫂子亲手切的吧。”
“嘿嘿,家里的有孕在身,现在也不忙,就让她歇着。面是我压的,也是我切的,我本来就使重剑,不如她来的精巧。”
做面的汉子挠着头,道了声“多担待”。
“岁老爷子在京城,岁家又在江湖上再次名声鹊起,保不齐有些不长眼的趁老爷子不在闹出些事端来。”
白衣青年并没有谈论自己的事情,只是慢条斯理地说起岁家,“你在这边,多照看些。”
“自然自然,岁家那小姑娘跟家里的都快情同姐妹了,自是要关照些。”
中年汉子微笑道,“况且,若不是昔日有老宗师坐镇泗水城,我夫妻二人也不能过二十年安稳日子。”
“虽说你夫妇二人已退隐江湖,但若是可以,武道修行还是不要彻底放下。”
白衣青年劝道,“这年景不太平,有一身武道修为傍身还是能够兜底的。”
“公子说的在理。”
中年汉子点头。
二人的交谈声其实很小,都不及对面老汉埋头嗦面的声响。
“不去见上一面?”
中年汉子微微侧过身,朝里间看了一眼,那是夫妇二人日常用饭的地方,跟外头隔开了。
粉裙少女是能上《胭脂榜》的绝色,在外边抛头露面,总是容易招来一些狂蜂浪蝶,遂来到面馆都是直接进里间去了。
“不了,我这次要远走他乡,路上不易耽搁太久。”
白衣青年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本薄册,递给了中年汉子,“这里是我修行岁家拳的一些心得体会,当是能够帮到她。”
中年汉子接过,连忙小心收入怀中,笑道:“这若是被外头那些‘岁门立雪’的江湖客知晓,怕是要打破头的。”
“这岁家拳乃当世第一拳法,门槛颇高,对禀赋悟性皆有要求,寻常人便是练上几十年也未必能得要领,不广受门徒也是好事。”
白衣青年也笑,“岁老爷子若是再想传拳于军中,当是要改良拳法,将其运用在兵戈之上,或是结阵施展。”
“希望岁老爷子能功成吧。”
中年汉子亦是点头。
“小伙子,老汉吃饱了,也吃美了,走着不?”
老汉埋头吃面,全然没有理会二人说了什么,一抬头,满嘴都是油花。
“走着呗。”
白衣青年也将面吃完。
一老一青相继离去。
……
稍稍等待了片刻。
中年汉子走去里间,将一本薄册递给了粉裙少女。
“陈大哥,这是什么?”
粉裙少女满头雾水,便是显怀的妇人亦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展开看看便是。”
陈风笑道。
粉裙少女虽不解其意,却仍是埋头翻阅起来。
只见其美眸越看越直,到最后更是忍不住掩口惊呼,“陈大哥,这,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岁棠站起身来,声音急切,“是不是他来了,一定是他对不对!”
陈风也不好隐瞒,点头道:“确实是他,不过他……”
话音未落,少女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陈记面馆,里间,夫妇二人望着少女匆匆远去的背影,相视一笑。
……
泗水城三十里外竹林道。
驴车在绿涛中不疾不徐。
“后生,再往前走可就是西山镇了。”
“西山镇可是个厉害地界,那里有座西山。”
“西山上有个剑宗,听说里头有仙剑!”
“仙剑,你晓得不?听说能百里之外,取人项上首级,就是斩人头颅,你说可怖不可怖……”
吃饱了的老汉话更多了。
白衣青年依旧枕着脑袋躺在驴板车上,默默听着,时而回应。
“为什么,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竹影莎莎,粉裙少女将书册卷在手中,贴在胸口,痴痴地望着那远去驴车上的白衣身影。
情不知从何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