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期间,本该商讨国家大事!皇城安危自有御林军拱卫,岂容在此喧哗扰政!”
殿内官员皆面露惊愕,待看清持鞭者竟是国子监祭酒兼内阁大学士谢云,方才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哑了下去。
虽有几位老资历官员对这声呵斥心存不满,可眼角余光瞥见阁老杨三相始终目不斜视的沉稳姿态,又望向御座上女帝那古井不波的眼神,终究不敢再表露半分躁动,纷纷垂首退回自己的位置。
大殿内的喧闹渐渐平息。
……
“众卿,可有本奏?”
女帝再次开口,声音平静依旧,将殿内残存的躁动彻底压下。
“陛下,四月末金陵水患之后,南方多地仍受灾情影响,粮田歉收导致粮食减产,地方赋税已难以按时收缴。”
户部左侍郎率先出列,先是看向身兼内阁首辅与户部尚书的杨三相,待得后者微不可察点头示意,才条理清晰地汇报起灾情。
紧接着,此前因御林军失职而激动的北疆述职武将,也被方才的静鞭震醒,记起此行核心要务,急忙出列奏报。
“陛下,北疆急报!今年北地气候异常严寒,北狄蛮夷为掠夺钱粮,已数次率大军叩关。我军在拓北王的带领下,虽誓死抵挡,却也伤亡颇重,近来军中又突发瘟疫,急需朝廷补充兵员!”
武将的手持笏板的手背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疤。
如果说先前的南方水灾对于一众朝臣而言还算是心中有数。
可多年来一直持衡的北疆忽然有了大动作,这就让人不得不打起精神。
就在一众朝臣议论着,何时征兵合适,何处能够提供大量兵源,以及军饷物资如何筹备时,又有人出列。
“陛下,臣亦有奏。”
刑部郎中随后上前,语气凝重,“今年气候反常,南方诸地已遭了雪灾。眼下不少商户趁机哄抬棉价,百姓叫苦不迭,还请陛下定夺!”
“内忧外患”四个大字,沉沉压在每一位官员心头。
其实这算不上突兀,因为早在先帝在位时,嘉兴朝末年,朝堂之上就有不少有识之士意识到大周朝繁华表面下的隐患。
只不过,彼时碍于那臭名昭著道君皇帝晚年越发喜怒无常的性情,满朝诸公,无一人敢戳破这层纸,都是在默契中粉饰着太平。
只是女帝上位后,任用三朝元老杨三相,又着重提拔一些年轻有为的年轻官员,广开言路,这才让军国大事真正回归到了朝会之上。
天授元年冬至后的第一场朝会,便在这样微妙的氛围里推进着。
殿外是陆地神仙搅动风云的天人交战,余波仍让大殿隐隐震颤。
殿内却在女帝的皇威震慑下,依旧按部就班地商议着灾情、战局与民生,仿佛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内阁大学士谢云注意到了两个罕有人发觉的细节。
缄默学士在朝会即将开始时,便被几个司礼监的小太监给请了出去。
而端坐在御座之上,一直神态如常的女帝陛下其实有好几次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