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轩见过许多次夏仁出剑。
安南王府内,一剑穿透安南王的胸膛,利落干脆。
泗水城岁家擂台上,瞬杀宇文泰长孙宇文疾,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
西山之上,一句“剑来”更是力挫两大剑宗的年轻剑魁,尽显霸道。
每一次出剑都强得过分,每一次画面都让他记忆犹深。
可夏仁今日这斩浪一剑,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剑气烈得惊人,仿佛用尽了全力。
不仅将迎面扑来的巨浪从中生生割成两半,那道凌厉的剑气还顺着江面绵延而去,足足纵去了百丈之远。
青碧色的江面,纵去的剑气带起的白浪如同一条银白色的巨蟒,狰狞嘶吼。
待到剑气彻底消散,被劈开的浪头从数丈高空轰然落下,重新砸回江面,溅起漫天水珠。
无数水滴化作细密的雨丝,洋洋洒洒落在苍山船的甲板上,也打湿了那位持剑而立的白衣青年的发梢。
一剑斩浪,剑气百丈,江水化雨,两岸皆寂。
待众人回过神,快步走到船头望去时,江面上早已没了竹筏的踪影。
唯有那根长达三丈的竹篙,被从中整齐斩成两半,半浮在水面上,竹节的断口处,隐隐带着血迹。
无双城城主三弟子,江中鲤,二十七岁跻身一品龙象,一杆竹篙翻江倒海,却仅是一个照面便被一剑斩退。
……
“这,这……”
李双渔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她先是看向船头那位发梢还沾着水珠的白衣青年,又猛地转头,望向其身后那位刚松开并指成剑的手、正就着方才那一剑余韵呷酒的独臂老者,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一剑……当真是出自他手?”
李双渔的实力还没差到看不清是何人出手,她只是无法告诉自己,一个二品巅峰的剑客,能斩出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剑。
太可怕,太犀利,让她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发颤。
“这绝对不是二品该有的力量。”
王疏漪看起来还算淡定,可面纱下的朱唇却是在翕动,倒吸凉气。
老叫花子走到白衣青年的身旁,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
良久,他才开口道:“小子,你是把那江中鲤当作了岳无双?”
“徒弟多少能代表些师傅的实力。”
夏仁没转头,只是轻笑一声,“我现在修为尚未完全恢复,自然去不得无双城,但还轮不到一个小辈来试探。”
“你这小子,明明年纪比谁都小,这般老气横秋。”
洪祥笑骂一句,却并未反驳夏仁的言论,武道宗师可不按年龄论资排辈。
区区一个无双城的弟子,还不配在天下第一的夏九渊面前撒野。
“所以,是这一剑的意气助你恢复了一品?”
老叫花子眯着眼,尽管极力隐藏,眼皮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半吊子的一品罢了,非龙象,非洞玄。”
夏仁摇头,“约莫是先前碰到的那个蛇眼青年的境界。”
夏仁没有再说了,同样的境界,一个被一剑割喉,一个则剑气百丈,无法相提并论。
“这一剑之后,去天人山当是再无阻碍了。”
夏仁收剑,往船舱里走去。
额前被打湿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水珠顺着鼻翼两侧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