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没理会第二句的感慨,只是用反问回应了吴涯的问题。
“所以,你是故意激怒她的?”
吴涯略带疑惑道。
“不这样,又怎能见证一位陆地剑仙的诞生?”
夏仁抬眼望向原本传来怒音化雷的方向,在他的眼中,那三座峰峦下的剑气屏障正在一点点消解溃败。
“我所做的,终究只是锦上添花,至于最终结果如何,还需要你这位西山掌教一锤定音。”
自夏仁在仙剑冢引得十七柄仙剑齐出的那一刻起,便已将前因后果想了个透彻,也摸清了这位西山掌教的真正图谋。
他之所以在此静坐等待,迟迟没有动作,无非是促成最后的局面。
“看来,先前无涯剑中的剑意是不够作为酬劳了。”
吴涯看到了夏仁眼中的得意,无奈叹了口气,“此间事了,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知无不言?”
夏仁追问了一句。
“眼见为实的,都可以告诉你。”
吴涯缓缓点头,语气却留了余地。
“不包括耳听为虚的?”
夏仁嘴角抽搐,见吴涯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只能不甘心地骂一句,“老狐狸。”
二人以缩音成线之术交谈,字句皆被牢牢锁在彼此耳畔,旁人半分也听不见。
可他们从容的语气、松弛的姿态,却全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没有正邪殊途的隔阂,反倒像两位相识多年的忘年交,在慢悠悠地讨价还价。
周遭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人群,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里满是困惑:这场景,哪里像是千年大宗的正派领袖与魔教供奉的对话?
……
“仙剑归属,是你们西山的事,我不掺和。”
华蓉眉头紧蹙,目光落在吴涯身上。
对方连招呼都未打,便突然出手相抗,让她心头疑云更重。
她不知二人方才在低声商议什么,也摸不透吴涯此刻的立场,但她出剑向来有始有终,绝不会因旁人阻挠而改变。
“但此人与那魔头干系甚大,杀之,我心方安。”
华蓉语气骤然郑重,周身剑意再度暴涨,悬于头顶的风华剑散发出的威压比先前更甚。
众人还没来得及细想传说中的魔头夏九渊,究竟与十大宗师之一的华蓉有何深仇大恨,夏仁已率先开口:“除了别君山一役,我太平教教主,还与你有何恩怨?”
别君山一战时,夏仁只当华蓉敌意最盛,是因东林剑池本就站在废太子一方,与太平教立场相悖。
可经泗水城岁东流点拨,他才知晓六十年前的天人山上,曾有一位脸覆面具与夏九渊极度相似的陆地神仙现身,与当时的十大宗师有过一场惊天交手。
若华蓉的杀意真有溯源,多半是从那时积攒下的。
只是,天人山上的面具客与如今的夏九渊,是否为同一人?
知晓夏仁多重身份与的洪祥、岁东流,还有眼前的吴涯,都没有对此表态。
可眼前这位女剑仙,却像是认定了六十年前天人山的面具客,便是六十年后别君山上覆着阴阳烛龙面的夏九渊。
而手持九渊的夏仁自然也被视为威胁之一。
华蓉并没有回应夏仁,而是看向吴涯:“如何?”
吴涯没有回应,只是将剑打直,指向华蓉。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