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冢,除了那些实力通玄的长老供奉,眼前这位女子,绝对是年轻一辈里最不能惹的存在。
她名宋珏,宋氏一脉剑道天赋最高者。
早在韩去病被外界冠以“未来剑仙”之名前,这位仅长他三岁的女子,才是剑冢最广为人知的天生剑胚。
论实力,韩去病估摸着,这位宋师姐当与那位腰佩大周龙雀剑的岳归砚不相上下。
更要紧的是,她不仅身段不输男子,脾气更是烈过三分。
果不其然,老叫花子话音刚落,宋珏的右手已动。
她素腕上本戴着一对玉镯,此刻不知为何仅剩一只,玉镯轻颤间,一柄长剑已然出鞘。
那剑握柄为玉制,莹润通透,正是她的佩剑“千珏”。
剑冢有规,得剑仙传承者可承仙剑之名,韩去病承“去病剑”而得名,宋珏则取佩剑单字为号。
韩去病下意识便要上前抵挡,却被一股无形力道轻轻推开数丈,竟是连靠近的余地都没有。
老叫花子望着玉柄长剑,忽然眯起眼,悠悠道:“千珏剑……好些年头没见了。”
……
“姐夫,你拿着个镯子作甚?岁家那小海棠给你送的定情信物?”
李景轩刚跟老杨换了班,掀开马车遮帘就见夏仁一只胳膊枕在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捏着只通透的玉镯出神,忍不住凑上前打趣。
夏仁懒得理会,指尖一翻,玉镯便被妥帖收进袖中。
随即进入坐禅状态,这种静功有利于阻碍囚龙钉对身体的侵蚀。
“景轩兄啊,别白费力气试探老大了。”
陆签正趴在小桌上,就着一支楂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笑道,“真要是每个对他示好的姑娘都要负责,那老大得去道门祖庭找那位隐世老神仙,学那‘一气化三清’的神通才够用。”
“要我说,你那位表姐当初真不该和离。”
他一边编撰最新一期的《太平小报》,一边咂咂嘴,“老大这人心思重,道德包袱比谁都沉,成了亲定然规规矩矩,哪像现在?”
“胭脂榜上的天仙们跟没见过好男子似的,排着队往跟前凑。”
这话酸溜溜的,夏仁只觉得耳朵嗡嗡响,索性入禅更深,双耳不闻窗外事。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跟着姐夫真是遭罪。”
李景轩深以为然,一屁股坐到陆签身边,拉着他的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逛教坊司,花魁跟他眉来眼去;随便找家客栈吃饭,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主动作陪;书院里唯一的女夫子,私下里也是他的红颜知己。这都出了金陵,去泗水城那等偏僻地方,连岁家小海棠都动了心思……”
“景轩兄,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陆签一边跟他搭话,手里的笔却没停,“《太平小报》你总看过吧?里头有个‘江湖风月’版块,瞅过没?”
“那还用说!”
李景轩拍着大腿,“当初在金陵,哪个纨绔子弟手上不揣本最新的小报?没读过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这年头纸张金贵,寻常百姓消受不起,可豪富之家却把这当成消遣佳品。
陆签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那版块里有个连载,叫《整个江湖都有我的红颜知己》,可曾阅览过?”
说这话时,他下巴微微扬起,颇有些人前显圣的得意。
这江湖,未必只有武道宗师才能博得名望,笔杆子耍得好,一样能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