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恍惚,想起了一些往事。
于是,老汉灌了一口酒,眯着眼追忆道:“想当年我不过是村里一介顽童,若不是亲眼见着一位江湖豪侠飞剑取下百丈外马匪的头颅,怕是这辈子都不知晓人力竟能到这般境地。”
“于是,你便习武了?”
书生很少听身旁这位忘年交说起往事。
老人想说,他便倾听,老人不说,他便不问。
老汉笑了笑,“嘿,这世上的事,无非是敢想敢干。”
“后来呢,后来你跟那剑客习武了没?”
石头扭过头来,好奇问道。
这是戏文中最常见,也是最符合故事发展的方向。
乡野孩童偶遇江湖高人,侥幸拜师,从此成为一介杀富济贫,行走天涯的豪侠。
“后来那剑客走了,却来了更厉害的马匪头子。”
老人本不想再说,见少年眼巴巴瞅着,只得长叹一声,“马匪头子说剑客杀了他的兄弟,他便要我们村子偿命,上下三百余口,全死了。”
“我这胳膊,当时便是被那马匪头子砍的……”
老人晃了晃自己缺掉的胳膊,他那边的肩膀都有些萎缩和窄小,因为他当时的年纪还小,身体还没长成。
“俺,俺不晓得……”
石头的道歉显得有些笨拙。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却是后知后觉。
忽然,他注意到独臂老头晃荡着被他猛灌了几口,已经快见底的酒葫芦,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趁着一老一少观望战局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老汉的葫芦夺走,埋头扎进了雨幕中。
……
“故事应当还有后续吧。”
夏仁没去看冲进雨幕的少年。
“是啊,还有后续。”
老杨空悬的手上满是老茧,他平日里不是握缰绳,就是攥着被盘润得包了浆的酒葫芦。
现在手上空空如也,竟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后来,我认了那马匪作干爹,他教我杀人,教我吃酒。”
老杨冲夏仁憨厚一笑,“我跟夏哥儿一样,都不喜欢杀人,现在就剩下吃酒这个喜好咯。”
“幸好你没把修成宗师的后续告诉石头,不然他怕是要拜你为师的。”
夏仁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将调侃作宽慰。
“嘿,我这把老骨头挨到那个境界能算得了什么。”
老杨自嘲一笑,在没见到夏仁前,他骨子里其实多少是有些骄傲的,但现在只剩下老迈的唏嘘。
“结束了。”
夏仁撑着伞,视野中,是两个大汉战后,嬉笑怒骂争胜负的画面。
“竟然战成了平手。”
老杨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赢一次夏哥儿,偏雷乾是个不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