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美而不自知。
苏映溧十三岁的时候就崭露头角,当时便是赫赫有名的才貌双绝,等到了十六,更是被冠上了“金陵双璧”的雅号。
按理说,不管外界出现何种传言,又或者有女子觊觎自家夫君,她都该从容淡定。
可到底,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一想到夫君跟那些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扯上关联,她心中便生出莫名的不安。
仿佛手中攥着一根线,线那头是越飞越高的风筝。
她不知道这根线是否足够牢固,能否拴得住那只遨游天际的风筝。
“苏映溧呀苏映溧,你可是苏家的家主,怎么成天被儿女私情所困扰,振作起来!”
苏映溧拍了拍自己的小脸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很长,连带着胸脯都有往上提了许多,将衣衫都撑了起来。
待到她睁眼,却看到眼前有人正斜倚在门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
“夫君?”
苏映溧惊讶出声,很快她又意识到了对方在看什么,双臂抱在胸前,小脸羞红地嗔道,“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可不是用在自家娘子身上的。”
夏仁将油纸伞放在一旁,拉过椅子紧挨着苏映溧身边坐下。
“夫君不是能够凭虚御风吗,这般也是从书院飞回来的?”
苏映溧留意到夏仁袖上被雨水打湿的水渍,揶揄道。
“外头说我是神仙,你也把我当神仙了?”
夏仁将食盒打开,里面有他特意熬的鸡汤。
“哼,夫君人前显圣的时候可不就是神仙吗?”
苏映溧意有所指,不过碍于夏仁是救人心切,她也不好直接挑明,不然会显得她太过小气。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夏仁笑道,“书院的大儒们虽具备浩然之气,可寿数与常人无异,以武犯禁的武道宗师再厉害,也挨不过两甲子。”
“修丹道的长生法门或许有,但没有福缘也莫要强求。”
夏仁只是不想英年早逝,可没想过做千年的乌龟,“人生百年,求的不过是心有所属。”
说着,他的手搭在苏映溧白净的柔荑上,温醇道:“知道娘子近日听了许多风言风语,但夫君还是夫君,还是苏家的赘婿。”
“夫君这般想自是好的,可就是不知夫君这心有所属,是属一人还是几人?”
苏映溧这次没有陷入夏仁的温柔陷阱,只是用陶瓷勺子搅着碗里的鸡汤。
“娘子,几天不见,竟这般会开玩笑了。”
夏仁打着哈哈。
……
苏氏布行外,天色在昏暗的云层下阴沉如墨。
稍远处的雨幕下,雨水冲刷着马车,浇灌得马匹甩动着湿漉漉的鬃毛。
“世子殿下,王爷大业在即,还是莫要在这个关头节外生枝。”
马车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头戴斗笠的人。
“哼。”
车厢内传来一声冷哼,无人驾驭的马匹在长街上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