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白雨听出了沈风言语中的挖苦之意,不由苦笑:“在下之前对夺命先生多有误解,已经十分自责,还望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今夜的聚会,不分门派,不问出身,我等恰逢这种盛会,当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说到这儿,丰白雨正色道:“先生若肯赏光,当是我等之幸!”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倨傲,更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后辈学子。
沈风看出了对方的真诚,终于没再犹豫,答应下来。
“好,那我就去混口酒喝。”
“多谢先生!”
……
半个时辰后,太苍山镜湖。
此湖位于太苍山半山腰的一处天然凹地,湖面广阔,水清如镜。因地势奇特,恰能将九天之上的星河与皓月完整地倒映其中,行走于湖畔,仿佛漫步于星海之上,故名“镜湖”。
此刻,湖畔最大的一片草地上,篝火熊熊,将周围的夜色驱散,也映照出一张张因酒精和激辩而显得格外生动的年轻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烤全羊的焦香,笑声、谈论声与豪迈的敬酒声此起彼伏。
正如丰白雨所言,这是一场极度自由与理想化的夜宴。
在场的十几位年轻人,大都已略带醉意。
他们没有动用内力去化解酒劲,只是凭着凡人的方式狂饮,将平日里压抑在师门规矩与家族期许之下的真话,借着酒劲儿,一股脑儿地吐露出来。
太阴圣地的凌清儿罕见地放下了圣女的架子,素手执着一只古朴的白玉酒爵,雪白的脸颊上带着两团健康的红晕,正出神地望着篝火,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禅宗圣地的法悟小和尚则破了戒,捏着一只烤得焦黄流油的羊腿,吃得满嘴是油,但他嘴里诵的却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偈语,丝毫不觉矛盾。
越州欧阳家的欧阳庭与北地听雪楼的燕南归早已勾肩搭背,两人从书画谈到军政,争得面红耳赤,最终却又豪迈一笑,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丰白雨带着沈风的身影,出现在了草地的边缘。
他没有高声介绍,只是冲着众人爽朗一笑,然后领着沈风,随意地在篝火旁寻了个空位坐下。
随后,他从旁边一人手中拿过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从中摸出一只造型古朴、看似平平无奇的青铜酒壶,直接递了过去。
“先生,先润润嗓子。”
沈风接过酒壶,只觉入手温润,壶身竟刻着繁复的云纹,显然不是凡品。
他拔开壶塞,一股醇厚绵长的酒香瞬间飘散开来,光是闻着,便让人有三分醉意。
“好酒。”沈风赞了一声,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丰白雨见状,哈哈大笑,又从皮袋里掏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酒壶,也自顾自地痛饮起来,这才解释道:“此壶名为‘九曲不尽’,是天工门的先辈高人炼制的异宝。壶中自有乾坤,能将寻常酒水转化为琼浆玉液,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正适合我等今夜,不醉不归!”
九曲不尽?
沈风看着手中的酒壶,不由啧啧称奇。这个世界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奇。
此刻,正有一名出身小门派、却在琴科中大放异彩的年轻剑客,借着酒意,满脸涨红地站起身,高声问道:“诸位!我有一惑,困扰已久!”
“我辈武人,修至巅峰,所求为何?是为了像林庄主这般,雄踞一方,威震天下?还是如上古神话,勘破天道,飞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