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摸这么好的纸!”一个腰间挂着环首大刀的壮汉,正小心翼翼地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案上的澄心堂纸,脸上满是新奇与敬畏,“这玩意儿比俺家婆娘的脸蛋还滑溜!”
他身旁的同伴是个瘦削的汉子,闻言嗤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写字的玩意儿吗?待会儿可别把墨汁滴到裤裆上!我可听说了,这第一轮就要刷下去一大半人,咱们弟兄们可别成了最早滚蛋的那批,那脸可就丢大了!”
壮汉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怕个鸟!老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早就在路上花二两银子,买通了一个穷秀才,让他给老子备了三首咏山咏水的绝句!待会儿照着抄上去便是,保管能惊掉那些酸儒的大牙!”
这番对话,让沈风不禁莞尔。
他目光扫过,发现周围不少江湖武者,都与这两人一般,或紧张,或故作镇定,显然对这“文登”之事,心中没底。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一侧那些真正的文人墨客。他们一个个手持折扇,神情倨傲,彼此之间交头接耳,声音虽轻,却充满了文人相轻的微妙。
“呵,你看那些粗鄙武夫,一个个坐立不安,如坐针毡,当真是沐猴而冠。”一名身着锦衣的年轻士子,用扇子半遮着脸,对同伴低语道,眼中满是不屑。
他的同伴则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正襟危坐的上官燕:“别管那些莽夫。你看,连上官家的‘嘉元第一才女’都亲自下场了,看来此次诗词科的魁首之争,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啊!”
“上官燕虽有才名,但终究年轻了些,武学修为我听过,也很一般。此次文登,高手云集,倒是可惜了越州欧阳家的欧阳庭。”先前的锦衣士子感叹道,“我听闻他不单武学天分高,还于书法一道极为擅长。只可惜第四日才会下场,不然以他的文采,今日这诗词科,必有他一席之地。”
……
沈风静静地听着这些嘈杂的议论,神情古井无波。他只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在那些或紧张、或倨傲、或期待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小小的摘星楼第一层,便已是三教九流,众生百态,宛如一个浓缩的江湖。
气氛,就在这紧张、期待与彼此试探之中,缓缓升温。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入口处传来,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三道气度不凡的身影,在落日山庄三少爷林曜的亲自陪同下,缓步走上了位于赛场最前方的一座汉白玉高台。
台下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三道身影之上,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崇拜。
“快看!那是‘醉仙九子’之首的李康先生!他竟也来了!”人群中,一名年轻士子激动地低呼。
沈风顺声望去,只见那李康约莫四十岁年纪,身着一袭青衫,面容清癯,蓄着三缕长须,气质温润儒雅,与那日在醉仙楼主动认输的青年才子陶绵有几分神似,却更显沉稳与渊博。
而当众人看清最后一位走上高台的身影时,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是郑词宗!郑漱玉大家!”
“天啊!她竟然真的亲自来担任诗词科的裁判!”
“我本以为郑词宗只是受邀观礼,没想到……我们今日所作之诗词,竟能有幸呈于她的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