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寂如铁。
古罗馆,盐碱荒滩之上的废弃驿站,青砖红瓦早已斑驳,地上积满盐霜,连草木都已枯死。
驿站正厅,昏黄灯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石与铁锈味。
临窗坐着一人,年约四旬,面色瘦削,眉眼如鸦羽般漆黑。
此人名唤“暗十八”,无妄海中最年长的一批“暗流”杀手。
厅外脚步声起。
一名蓝衣男子缓步入内,腰间垂挂黑木令牌,令牌上烙印着“无妄”二字,嵌银封漆,内敛不张,却冷意森然。
暗十八起身,微一躬身:“见过使者。”
“不必多礼。”蓝衣男子落座,语气平淡,却不带丝毫情绪,“我们要提前下,天一亮,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清扫一切痕迹。无常司现在还没找到我们的据点,若是再耽搁一天,水路便可能封了。”
“是。”暗十八神色不变,袖下指节却悄然绷紧,“属下已有安排,只是……今夜任务小组尚未尽数归来,‘蜉蝣老九’仍在外收最后一单。”
“他还有一炷香时间。”蓝衣人语气冰冷。
厅中气氛骤然凝滞,仿佛连那盏油灯也被压得一闪一闪。
沉默片刻,暗十八低声道:“属下明白。”
他垂下目光,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抬眼问道:“敢问使者,勾魂使的名头属下早有耳闻,但真就......如此厉害?”
“你小瞧了勾魂使的名头,也不懂无常司的可怕。”蓝衣人未正面回答,只缓缓摩挲着木令,目光幽深如夜,“勾魂使之间的实力天差地别,有些可能还不如你。但当你见到了追捕自己的勾魂使,那就算是死期到了。”
暗十八身形顿滞,片刻后才缓缓坐下,神色间透出一丝不安与恐惧。
......
驿馆之外,夜风席卷如刃,枯草摇曳。
两道身影穿过荒滩,慢慢走近破败外院。
前面一人头戴面具,体型高大;后面一人黑衣束身,带了头套面罩,看着有些瘦小。。
“站住!”守在外围的巡哨警觉现身,为首的杀手面容冷漠,手已摸在了腰间,“身份?”
面具人不急不慢掏出个腰牌,哑着嗓子道:“蜉蝣老九,回归复命。”
外围杀手点了点头,却并未立刻放行,眼神警惕地打量两人片刻,眉头随即一皱:
“交班时,说有蜉蝣出去接孩子,怎么只有你俩回来?其他人呢?任务完成了?孩子呢?”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骤然肃杀。
面具人自然是沈风,他和许寒音乔装打扮,一路匆匆赶来。
许寒音虽然不慌,但心中却做好了直接动手的准备。
却见沈风步微微顿足,便又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语气低沉冷硬:
“任务出了岔子,那庙里突然闯进个江湖客,几个外围折在那了,只有我俩逃了回来。”
那杀手眉头微蹙:“那孩子呢?”
沈风猛然怒骂:“在你娘肚子里!妈的人都死了,老子好不容易逃回来,你问老子孩子呢,你说孩子在哪?”
说着,似是还不解气,一脚将那杀手踹出老远。
外围杀手感受着那股大武师的气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和一位“蜉蝣”级别的前辈说话,立马爬起来低着头,不再言语。
沈风冷哼一声,才带着许寒音大摇大摆进了驿站。
之后,途中再无人拦截,古罗馆的地形并不复杂,二人很快便找到了杀手交代的那间地窖之外。
只见前方便是一处低矮的土墙院落,墙后隐隐可见灯火微弱,一股药草与湿泥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风一语不发,绕过一株早已枯死的老桑树,摸到一扇木门前,抽出腰牌轻叩三下。
门内传来声音:“几个?”
沈风沉声:“两个。”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