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带你去吃这边的冻鱼刺身。”程砚之见她又去看那些冰冻的冷水鱼,就说道。
“不要,怕拉肚子。”林糯儿摇了摇头。生鱼片,她真吃不惯。从小肠胃就娇弱。
程砚之自然不勉强她。
两人一起逛市场,开始采买。
来到一家专门卖巧克力与糖果的店,程砚之仔细挑选了一箱包装精美的当地知名品牌的大头娃娃巧克力,还有一箱印着雪兔图案的花式俄罗斯糖果。
这是给各家各户小孩的,每家分一些。毕竟太多了携带不方便。也就是给大家尝尝鲜。这里买的,比网上买的正宗。绝不会掺假。
林糯儿也买了一些,不过,她大部分都是买给自己吃的,然后就是小侄女。嗯,她觉得现在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才大一呢,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程砚之在专门售卖酒类的摊铺前驻足良久,精挑细选,各色伏特加琳琅满目。
最终,他挑选了几瓶经典的“斯塔卡”以及一瓶印着雪狼图案、度数40度的本地品牌伏特加。带回去送给外公、几个姨父,还有姑父。
然后还有卡比龙香烟,以及给阿姨、姑姑们的一些本地特产化妆品、鱼子酱、具有民族特色的包包、发饰、手串等。
另外,他还挑选了玩具和纪念品,比如雕工粗犷但可爱的小号套娃、用鹿骨或驯鹿角雕刻的钥匙扣、以及画着萨满鼓图案的当地风景明信片,作为给各家小孩和小辈们的小小心意。
林糯儿却是没有买太多,她除了给父母买一些,就是给小侄女挑东西。
嗯,也就是程砚之前女友的小孩。
她给小侄女挑选了柔软蓬松的真皮小帽子、小手套、还有精致的小靴子。有驯鹿皮,也有雪兔皮。都是绝对的真皮,不带半分假的。
这一点,程砚之可以甄别。
林糯儿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偷瞄了程砚之一眼,生怕程砚之生气。
毕竟,她哥哥抢了程砚之的前女友,还小孩都这么大了。万一程砚之……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
程砚之显然早已释怀,不仅没生气,反而帮忙挑选:“我觉得那双靴子也不错,款式可爱,软和保暖,小孩子穿正好。”
“这双手套应该是兔毛做的,绒很厚实。南方的冬天湿冷,你小侄女戴上这个,小手肯定暖和。”
林糯儿眨了眨眼,也就放心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程砚之已经彻底忘记了苏蘅芷。
也许,嗯,已经全心全意在她身上了呢?不管怎样,这几天两人相处得相当愉悦。
虽然没有确定关系,但林糯儿感觉,已经跟谈恋爱差不多啦。每天都甜滋滋的。
“虽然我哥哥抢了你前女友,但是,我可以……赔你一个林糯儿的!嘻嘻!你也不吃亏!毕竟,我更年轻漂亮一些!”林糯儿心中如是想道。
林糯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不时扯着程砚之的袖子指指点点:“砚之哥哥快看,那个萨满面具好夸张啊!”
“呀!那个人手里牵的是什么?是雪狐吗?这边居然能养雪狐当宠物,还牵着在街上走,好酷啊!”
“这蓝莓冻得像宝石!”
程砚之心说,雪狐?我碰到了都是打死剥皮卖钱的。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穿梭于市场人潮中,最后拿不下,还专门买了两个小拖车,来拖这些东西。小拖车到时候也一并办理托运回去。
……
第二天一大早,冬阳带着雪国特有的干冷,懒洋洋地洒在雅库茨克机场光滑的穹顶下。程砚之和林糯儿拖着沉重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沉甸甸的雅库特特产——鱼子酱、伏特加、卡比龙香烟等等,还有两个小拖车,一起办理了托运。
办理完繁琐的托运手续,两人终于坐进了飞往魔都的机舱。
轰鸣声渐起,庞大的钢铁巨鸟挣脱冻土的束缚,舷窗外的西伯利亚雪原迅速缩小、模糊,最终被翻滚的云海彻底吞没。
林糯儿看着窗外壮阔又急速流逝的银色世界,长睫毛扑闪着,眼底盛满了浓郁的不舍。
“这真是一个愉快的假期啊,虽然感冒过,但有砚之哥哥的照顾,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像只寻找温暖巢穴的小猫,极其自然地、带点试探意味地,慢慢将脑袋歪向程砚之的肩膀。
反正之前已经靠过很多次了,这次也没关系。
程砚之正望着云层出神,肩上蓦地一沉,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和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他微微侧过脸,只见林糯儿闭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悠长,似乎已沉入梦乡。
林糯儿嘴角还微微上翘,仿佛正做着一个甜蜜的梦境,梦里依旧有驯鹿的铃铛和勒拿河呼啸的寒风。
程砚之无声地笑了笑,肩头放松下来,任由她依靠着。
在飞行引擎的恒定嗡鸣声中,林糯儿这一觉睡得竟格外安稳香甜。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舷窗外早已变了景象——是熟悉的、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和蜿蜒如带的黄浦江。
最后,飞机轻盈地降落浦东国际机场,她迷迷糊糊直起身,揉了揉眼睛,懵懂又带点惊喜地嘟囔:“啊?这就到啦?我感觉才刚靠着哥哥一会儿……”她脸颊微红,偷偷瞄了一眼程砚之的肩头,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自己睡姿的证据。
“睡得像只小北极狐。”程砚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说道,“时间可不短,足足5个小时呢。”
本来,航班预计飞行时间是4.5小时,但因为天气原因,稍微晚点了半小时,也可以接受。毕竟,平安抵达才是最重要的。
“竟然睡了这么久?”林糯儿惊讶,心说砚之哥哥的肩膀真香,睡得安稳。
程砚之笑笑,说道:“你可能真累了。”
林糯儿点了点头,这几天虽然开心,但是也确实够呛,很多时候她都是靠好心情来支撑着的,其实体力有些跟不上。
一是对环境不是很适应,太冷了,二是感冒初愈,没好彻底。
他们上飞机大概是国内时间12点,五个小时,现在是17点左右,由于是冬季,国内这个点天也黑了。
两人便又在附近开了间房,住了一晚。
当然只开一间,都住习惯了,林糯儿说:“省钱!这么多晚上都住了,干嘛非要浪费钱呢?”
腊月二十四,程砚之和林糯儿这才踏上了回家的高铁。
银白色的子弹头列车风驰电掣,窗外掠过的不再是苍茫的雪原与墨绿针叶林,而是冬日里略带萧瑟却又生机暗涌的江南水田、麦田、白墙黛瓦的村落。
车厢内温度适宜,对林糯儿来说是舒适的暖意,但程砚之却觉得如同闷在蒸笼里。他将外套都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仍旧感觉到热。
林糯儿解下毛茸茸的围巾,兴奋地指着外面一片片整齐的油菜田:“哥哥你看!这里已经是春天的预备了!”
只是,她瞥向程砚之时,却见他虽然带着笑意附和,但却额头密布细小的汗珠,然后神情里也颇有几分难受的样子,林糯儿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晕车。
但程砚之肯定不是晕车,而是……她想了起来,哥哥怕热。
于是,她轻声说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站起来就跑了。
程砚之只以为她要去上厕所,也就没管她。
结果,林糯儿直接跑了好几个车厢。她来到了餐车那里,对工作人员说道:“有没有冰咖啡,或者冰奶茶之类的,要多放冰块!”
工作人员都好奇,这大冬天的,大伙儿都是喝热的,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偏要喝冰的,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按照林糯儿的要求,来了两杯冰美式,特意多放了好几个冰块。
“谢谢!多少钱?”
“138元!”
林糯儿二话不说,扫码付账,然后兴奋地端着冰美式,跑到了程砚之面前,递给他!
“来,哥哥,喝个冰的解解暑!”
把周边的乘客都给羡慕的。
尤其是,还有几个单身狗,简直捂住眼睛,受不了这狗粮。
如果是程砚之给那个小姑娘买咖啡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主动去买,我去,这谁个吃得消?
若是他们知道,程砚之好几个晚上都和这么漂亮的小美女住一个房间,估计更加受不了了。
“谢谢。”程砚之倒挺有几分感动。
喝了冰咖啡,果然,稍微好一些了。没有那么心烦意乱,心慌气短。
而且,高铁很快,也就一个小时,就抵达了他们家乡的高铁站。
出了火车站,熟悉的乡音和带着水汽的冷风扑面而来。
两人也不换乘什么城乡公交了,直接打车回家,也就一百多块钱而已。而且是两个人一起,很划算的。
林糯儿抢着打车,说道:“哎呀,就让我来一次嘛,在西伯利亚,都是你掏钱,现在回家了,就由我来付吧!”
她可不是那种只会占男人便宜,混吃混喝的女孩子。
上车之后,林糯儿还特意交代司机师傅,不要开空调,将窗户打开,吹吹冷风,我家哥哥怕热!
程砚之:“……”
司机师傅:“……”司机师傅感觉也吃了一波狗粮。明明小姑娘冻得发抖,却偏要开窗,让她情哥哥爽快。
由于一路开回去,先到程砚之的家,所以,林糯儿让程砚之先下车。
程砚之也就不矫情了,下车从后备箱取行李,随后跟林糯儿挥手告别。
“砚之哥哥,”林糯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仰起小脸,冬日的阳光映在她的眼底,亮晶晶的,“明天我再找你玩!”
她语气轻快,带着期盼。
前排的司机师傅:“……”
程砚之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明天怕是不得空。半年没回了,得先去乡下的外公外婆那儿请安。”
“啊?这样啊?那后天呢?小镇上新开了家糖炒栗子,可香了!我带你去尝尝?”林糯儿继续邀约。
程砚之无奈地笑了笑:“这几天应该都没空吧。”
前排的司机师傅:“……”回过头来好几次,欲言又止,看那样子,估计是想骂程砚之。你小子,人家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主动,你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男人啊?
林糯儿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下,像被风吹熄的小火苗,但她很快又执着地亮了起来,笑靥如花,说道:“那等过年吧。过年的时候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逛庙会,吃好吃的!”
程砚之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好答应,再拒绝下去,司机师傅都要下来打人了。
于是说道:“那春节再联系。”
“嗯嗯,砚之哥哥拜拜!”
“糯儿拜拜!”
程砚之挥手,目送着滴滴车远去,驶向镇子的另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