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叫你这…自诩风流的…糟老头子…也为情所困…肝肠寸断…一番!”
“这其中煎熬滋味…如何啊?”
“黄!岛!主?!”
所谓真相,最是伤人,尤其当众揭开血淋淋的旧日疮疤。
运河轻舟之上,一袭青衫的黄药师徒然变色,再也无法保持超然,勃然长啸道:
“放肆!!!”
一声厉喝,声震四野,如同平地惊雷炸响,显是动了真怒。
千林深处,水网织络。
但见裘图双脚踏于缓流的溪水上,双手虚抬,数片花叶在其掌心之上悬浮急旋。
在听得黄药师那蕴含怒气的震喝后,轻轻摇了摇头,双手缓缓旋握,将掌心花叶碾作齑粉。
旋即微微侧首,腹语温润道:“尔等速速远离此地,跑得越远越好。”
“裘某要动点真格了。”
其身后,彭长老与五大香主一直屏息凝神,躬身侍立。
闻言脸上毫无异色,更无半分犹豫,身形齐齐暴退,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速度之快,显是已将轻功催至极致,不敢有丝毫耽搁。
待手下人远去,裘图猛地一个旋身,反手一扯身后捆绑焦尾琴的粗布!
“呼啦”一声,布帛应声散开,那张古拙沉重的焦尾琴顿时冲天而起,凌空翻转数周。
与此同时,裘图单脚稳稳立足水面,另一只脚悠然抬起,横向搭在支撑腿的膝盖之上。
整个人竟似虚坐在一张无形座椅,身姿沉稳地立于潺潺溪流之上。
那张焦尾琴恰在此时落下,不偏不倚,稳稳落在他横搭的腿上。
但见裘图十指按弦,脸上明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然而下一刻,那金铁刮擦般的沙哑腹语徒然转寒道:“东——邪?当真好大的威风。”
“老头子不才…绰号六指琴魔…今日…倒要亲眼看看。”
“你黄药师…究竟有多大本事,能不能…在老夫这七弦之下…护住这妖女性命。”
话音方落,便见裘图一头乌黑长发无风自动,根根倒竖飞扬而起,周身赤红长袍猎猎鼓荡,仿佛被无形气劲充满。
一股沛然莫御,极阳极刚的雄浑内力,已如江河奔涌般灌注于十指之间!
“铮——!”
一声琴音,裂石穿云,倏然炸响!
虽只一音,却似蕴含无穷变化,七弦无形剑之锋芒,于此初露端倪!
琴音袅袅,初听之下,竟无杀伐之气,反有几分云卷云舒的旷远疏阔之意,如清风拂过山岗,流水漫过溪石。
然而,这看似平和甚至略带寂寥的韵律甫一扩散,杀机便悄然弥漫。
道道无形音波掠过水面,平滑如镜的溪面顿时绽开无数细密涟漪,紊乱交错。
拂过周边林木,千枝万叶无风自动,发出簌簌颤音,仿佛整片树林都在随之战栗。
远处高飞的乌鸦惊叫骤止,忙不迭振翅远遁,似也察觉到了这琴音中蕴含的大恐怖,不敢稍作停留。
陆家庄庭院内,武三通尚在勉力运功逼毒,已是汗出如浆。
陆立鼎、陆二娘栽倒在地,气息奄奄。
大小武、程英、陆无双等小辈围在父母师长身旁,眼眶通红,焦急万分。
柯镇恶将郭芙牢牢护在身后,铁杖紧握,全身戒备。
既要警惕大厅随时可能暴起的李莫愁,也要防备门口惊慌失措的洪凌波狗急跳墙,伤了或擒拿郭芙作为人质。
突然——
“铮——!”
“噗!”
陆立鼎与陆二娘几乎同时身躯剧震,猛然又喷出一口腥黑毒血,气息更显萎靡。
而本在运功的武三通,脸色更是蓦然变得扭曲狰狞,掌心那团黑色毒气加速顺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显然内力运行已乱!
就连那紧闭大门的主厅之内,也清晰地传出了李莫愁一声极力压抑却仍泄出的痛苦闷哼。
却是蕴含极阳内力加持的音波如同水渗沙地,无声无息地侵入他们的经脉穴窍,引动、搅乱他们自身的内力。
内力愈是深厚,听得愈是全神贯注,体内气机所受的冲击搅乱便愈是严重,伤势也就愈重!
除非内力修为远高于抚琴者,或者全然不谙武艺、体内并无内力可引动的普通人,方能勉强不受这诡异音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