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彭长老侧身挤出大殿,反手将门掩上。
殿内复归昏暗,门外随即听得彭长老沉喝道:
“其余人都散了,辟邪岛严加戒备,五大香主,随我来!”
殿内,裘图手指在扶手上轻敲数下,随即霍然起身,魁伟身形如渊渟岳峙。
不再迟疑,转身迈步,朝着大殿深处幽暗密道入口行去,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那片阴影之中。
残阳西沉,云空尽赤,渔人归晚,孤鹜游霞。
水网交织,春林沿岸,新绿尽染橙光。
湖面平波如镜,赤红倒收其中,风起时,碎金万点,摇乱一天流彩。
一脚落在湖面上,仅见细微涟漪荡漾摇动。
湖面上,裘图身着赤红长袍,面覆黑缎,背负一张焦尾琴。
身形沉稳,恍如闲庭信步,无声无息融入这镜天赤霞的壮阔画卷。
双耳微动,如纳天地万籁,于这水乡黄昏的纷繁声响中抽丝剥茧,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细微动静。
陆家庄方向,惶急交谈声随风飘来:
“这……这女魔头……老夫今日寸步未离家门,这血手印……究竟是何时印上去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惊惧,“如此神出鬼没……”
柯镇恶那洪钟般的声音随即响起,铁杖似乎在地上顿了顿,发出沉闷声响。
“陆庄主不必忧心。”
“算算时辰,此讯应已传入裘帮主耳中。”
“那女魔头再是凶顽,料想也非裘帮主敌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笃定,“况且老朽已得雕儿传信,靖儿也正火速赶来,快了快了。”
几乎同时,另一处,一个清冷幽怨的女声在陆家庄外不足百丈处响起,带着无尽惆怅与追忆,“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一声轻叹,似有拂尘轻摆的细微声响,“……又有几人,能懂此中刻骨相思,断肠之苦?”
就在这时,另一方向,一老一少两人对话,却瞬间攥住了裘图的注意力。
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忧虑道:“义父,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躲躲?”
紧接着,一个熟悉却癫狂的声音响起,带着孩童般的执拗,“不换!不换!老夫还要在这里等王重阳!”
少年声音更显焦虑道:“可您杀了铁掌帮的人。”
“这几日虽无人来查,但万一后面……”
那癫狂声音陡然拔高,发出一阵刺耳怪笑,“乖儿子莫怕。”
“哈哈哈……裘千仞那厮都不是老夫对手,他的徒子徒孙来一个,老夫便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哈哈哈……”
少年急忙压低声音提醒道:“义父,铁掌帮如今声威极盛,连丐帮都……”
“而且,他们现在的帮主叫裘笑痴,不是什么裘千仞啊。”
“裘笑痴?”癫狂声音满是困惑,随即又转为不屑,“什么裘笑痴,胡说八道!”
“那裘千仞的手下敢骂老夫疯子,老夫自然要杀了他!”
“便是裘千仞亲至,也得给老夫当面赔礼道歉,磕头认错!”
......
湖面上,裘图步履未停,一手横亘胸前,一手背负身后,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
欧阳锋……竟提前与那杨过搅在了一起?
听其所言方位,距离陆家庄倒不算太远。
想必是先前派去暗中查探陆家庄的帮中好手,不慎选中了杨过藏身的地窖,结果撞上这疯癫老毒物,枉送了性命。
也罢,此地距离陆家庄尚有一段路程。
即便稍后动手惊动了欧阳锋,以其轻功,赶至陆家庄也需一炷香有余。
时间……尚算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