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哈哈哈……裘千屠,那还不快快依言自废武功。”
“莫非真要亲眼看着尊夫人血溅五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裘图在最初的失态后,双目瞬间赤红如血,满头墨发狂乱飞扬,非但没有丝毫屈从自废的意思。
周身散发的凶戾煞气反而骤然暴涨,似被彻底激怒,欲行搏命之举。
就在这千钧一发、僵持不下之际,被一众少林棍僧护在核心,一直沉默观战的丐帮帮主解风,眼中精光一闪。
忽然踏前一步,朗声开口道:“裘帮主,若你实在割舍不下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也非全无余地。”
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方证身上,“不如……让我等几大高手联手,封住你周身要穴。”
“自此之后,你便在这少林寺中……参禅礼佛,青灯古卷相伴。”
“往后余生,行善积德,洗心革面……待得戾气化尽,功德圆满之日,未尝不能……还你自由之身。”
他语气恳切,仿佛真在为裘图着想。
“不可!”解风话音未落,岳不群与左冷禅几乎异口同声地厉声喝止。
岳不群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一步跨到殿门最前,目光如刀般扫向解风和方证,厉声驳斥道:“解帮主此言差矣!”
“此獠与我等血海深仇,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亦难洗清!如此轻易便想放过?”
“岂不是让江湖同道寒心!让我等惨死于其手的弟子英魂,如何能安息九泉?!”
此言一出,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殿前各派掌门,顿时群情激愤道:
“正是此理!若如此轻纵,我等惨死的弟子如何在九泉之下瞑目!”
“方证大师!这魔头今日手上已染满少林弟子的鲜血!古刹清净地,岂能容此等凶魔栖身?!”
“二十余派灭门血仇!数千正道英魂性命!这千手人屠,今日必须以命偿命!血债血偿!”
……
无数悲愤的声浪席卷而来,压向阵中的方证。
方证双手合十,低垂眼帘,陷入长久的沉默。
晚风卷动着血腥,拂过他沾染血迹的满头银白。
他明白解风的用意——若谈判彻底破裂,以裘图那深不可测的武功和凶性,少林弟子今日不知要死伤多少。
然而……若真能借机令此魔皈依我佛……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藤蔓缠绕,再也挥之不去。
解风的声音适时压低,带着深意,目光紧紧锁住方证道:“大师,您看……此乃权宜之计,更是……无量功德啊。”
方证缓缓抬起眼帘,与解风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那一瞬间,解风清晰地看到了这位少林方丈眼中一闪而过的……心动!
是啊……
方证心中如惊涛拍岸。
今日无论结局如何,他强催秘术已是油尽灯枯,活不过几日了。
若拼尽最后的力量,即便能杀死裘图,少林也必精锐尽丧,元气大伤,百年古刹恐将就此沉寂,不得不闭寺封山数十年以图恢复。
但……但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将此魔头渡入少林……
天下第一高手皈依少林!
此事若成,少林的声威将达至何等地步?必将如日中天,凌驾天下武林!
他对菩提院那些精通佛理、持戒精严、日复一日以佛法感化顽石的大德高僧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再如何暴戾的魔头,在晨钟暮鼓、青灯古佛的日夜熏染下,也终有被佛法点化的一天。
念及此处,方证心中那点慈悲与功利的天平彻底倾斜。
在群雄惊疑不定、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少林方丈双手缓缓合十,眼神深邃难明,那低沉而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清晰地传遍血腥的广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乃佛祖慈悲真谛。”
“老衲……虽心中亦如刀绞,悲我少林弟子亡魂难安,恨此魔造孽深重……”
“然,老衲身为佛子,实不能……亦不敢违背佛祖回头是岸之教诲啊。”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大师不可啊!”
“万万不可!三思!三思啊方证大师!”
“此乃纵虎归山,遗祸无穷!”
“此獠魔性深重,哪能渡得了啊。”
……
无数小派掌门和弟子纷纷哀声恳求,面如土色。
台阶上的岳不群更是气得浑身微颤,再也顾不得仪态,指着方证厉声道:
“方证大师!此事关乎整个武林正道存续!岂是少林一家之事?”
“大师莫不是以为……自已是那武林至尊,便可一言而定乾坤、替天下英魂做主了?!”
他话音刚落,大殿深处便传来左冷禅那冰冷如铁、不容置疑的声音,字字如锤道:
“方证大师,此乃我正道各派共担之血海深仇,非少林一寺之私仇。”
“贵寺此举,实属越俎代庖,僭越了。”
“我五岳派——绝不答应!”
方证闻言,眉头瞬间紧蹙成川,银白长发在血腥晚风中微颤。
他深知左冷禅、岳不群之辈,是绝不愿坐视少林独得这天大好处。
目光不由自主地,悄然投向了广场后方,那一直沉默肃立、仿佛置身事外的武当掌教——冲虚道长。
幸而,冲虚尚未明确表态反对……
一丝微弱的希望和算计,在方证心底悄然升起——这些小门小派不足为虑,只是这五岳派,有些棘手。
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拉武当一同以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