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吉舍正被押解着穿过圣城那冰冷的街道,将他押到了大长老那富丽堂皇的住处上。
然而旧教长老们虽然抓住了吉舍,但内心深处仍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所攫住。
他们忘不了他在圣殿展现的神迹、那洞察人心的智慧、以及民众对他“神子”身份的狂热信仰。
他们害怕这看似柔弱的人身上,真的蕴藏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
于是,在正式定罪之前,一场残忍的“试探”开始了。
他们首先要验证吉舍是否为神子。
如果吉舍是神子的话,他们折辱、殴打吉舍,那势必会招来神怒和惩罚的吧。
所以他们买通帝国的酷吏让其尽情折辱、殴打吉舍,自己却并未亲自动手。
酷吏们蒙上他的眼睛,然后轮流用拳头殴打他,嘲弄地喊道,“你不是先知吗?猜猜是谁打你?”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侮辱与讥笑充斥耳边。
接着,他们又找来一件紫色的破袍子,强行披在他被打伤的身上。
又用荆棘编成一个粗糙的冠冕,狠狠地扣在他的头上,尖锐的刺扎进他的额角,鲜血顿时蜿蜒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们塞给他一根芦苇当作权杖,然后轮流跪拜在他面前,戏弄地说,“恭喜,茹达人的王啊!”
说完又夺过芦苇击打他的头,向他吐唾沫。
整个夜晚,极尽所能的肉体折磨与精神侮辱持续不断。
长老们却冷眼旁观。
他们就是要看看,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屈辱之下,那传说中的“神子”是否会显现神迹,是否会召唤天火降临焚烧这些亵渎者。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吉舍始终沉默着,如同先知以赛亚书中所描述的“默然的羔羊”。
他承受着一切,没有反抗,没有诅咒,甚至没有一句辩白。
唯有偶尔抬起眼时,里面渐渐的绝望和愤怒,反而让一些行刑者感到莫名的不安。
但对于旧教领袖们来说,这沉默和无能的绝望、愤怒正是他们想要的证据!
看吧!
什么神子!
什么弥赛亚!
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骗子!
若他真是神之子,父神岂会坐视他受如此奇耻大辱而毫不干预?
天快亮时,他们终于确信了。
所有的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鄙夷和一种“拆穿骗子”的得意。
他们押着遍体鳞伤、头戴荆棘冠冕、身披紫袍的吉舍,来到罗马总督彼拉多面前,并迫不及待地向聚集起来的民众宣布。
“看哪!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神子’!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可怜虫!”
“我们试探了他,折磨了他,他可曾显过一丝神迹?可曾有一声雷从天上为他辩护?”
“假的!他是假先知!是亵渎者!他迷惑了你们!”
“他若真是神子,父神岂会不救他?!”
……
被煽动起来的民众,甚至是那些对吉舍的信仰不是很坚贞、如今却感到被“欺骗”了的人们,看着台上那狼狈不堪、毫无“神威”可言的身影,失望迅速转化为愤怒。
“骗子!”
“亵渎者!”
“他竟敢自称神子!该死!”
“送他上刑架!送他上刑架!”
……
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吉舍内心此刻更加痛苦,心灵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他难以承受,他似乎明白了父神为何要屡次三番惩罚世人了。
如此污浊的世间,如何能得到父神毫无保留的怜悯和慈爱?
正如他之前所说,一个世代如果真的需要神迹才能让他们相信父神,那么这个世代不就是邪恶混乱的世代吗?
吉舍站立着,血从额角的荆棘冠冕下不断渗出,流过他平静得可怕的面容。
他看着那些狂热叫嚣的旧教徒,看着那些轻易倒戈的民众,心中的怒火仍在暗自燃烧,但已与一种浩瀚的、为这一切罪孽代赎的悲悯交织在一起。
……
而在幽界之中。
看着这些画面,宿渊满意地笑了。
这怒火,这挣扎,这极致的痛苦与坚贞的信仰之间产生的巨大张力,正是最完美的祭品。
它预示着,当最终的绝望降临那一刻,交换将会是何等强烈与彻底。
“吉舍,快点吧……快点做出你的选择吧。”
宿渊催促着,却又不想错过这杰作诞生的全过程。
他似乎都不急着离开幽界这个地方了,而是更乐在这塑造杰作的过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