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颔首应下,目光沉静。
邀月立在一旁,脸色虽白,周身却透着神魔般的冷傲,她抬眼看向萧铸,语气带着几分傲娇的强硬:“弑君这种事,武林里从没人敢碰,我不能让你专美于前。”
话里听不出暖意,藏在袖中的手却悄悄握紧了剑柄。
萧铸看着她别扭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有点破,只是淡淡点头:“走吧。”
此时此刻,朱祁镇心里清楚,如今武林与朝堂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非但不惧,反而生出几分快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万众瞩目了。
当年他也曾站在风口浪尖,却输给了也先,沦为阶下囚。
但在他看来,那是天命难违,非人力可改。
而现在,他要的是马到功成,要让天下人看看,他朱祁镇是何等人杰。
“萧铸算什么?终究要败在我手里。”他心中冷笑,更生出宏愿,
“秦皇汉武未能做到的事,终将由我完成。”
或许,他能借此一改往日声名,成为千古一帝。
于是,东厂、西厂的高手们纷纷朝着龟山集结。
魏无牙站在龟山之巅,心中仍有些恍惚。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走到这一步——当“十二星象”,那代号“龙”的神秘人,竟然就是当今天子!
难怪对方敢用“龙”为号,也难怪会突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原来是忙着登基称帝,执掌天下。
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能和这样人物合作,
这种权倾天下的感觉,美妙得让他几乎沉醉,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魏无牙座下有魏白衣、魏青衣、魏黄衣等一众弟子,其中最得他看重的便是苏樱。
可偏偏是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弟子,竟得到冰魄寒光剑背叛了他,转投天山派门下。
然而,真正让魏无牙痛彻心扉的,并非苏樱的背叛。
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萧铸不仅策反了苏樱,让她成了天山派弟子,还亲手打败了他最心爱的女人邀月——这双重打击,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成灰烬。
谈及魏无牙此人的品性,当真卑劣至极。
只要能为自己谋得利益,哪怕要他亲手砍下亲生儿子的头颅去讨好他人,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般行径,简直连禽兽都不如,说是世上最残酷恶毒的小人也不为过。
他的武功高绝,在天下高手中都能占据一席之地。
不仅如此,他的招式阴狠,出手更是狡黠如狐,即便对手武功略胜他一筹,也未必能在他手上讨得便宜。
除了武功,他对旁门杂学也是无一不精。
此人就如同毒药与蜜糖混合而成,哪怕你明明知晓他心怀杀意,欲取你性命,却仍会因他那副丑陋矮小的模样,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悯。
魏无牙下半身残废,只能依靠一具自制的金属轮椅行动,然而他却自视甚高,竟妄图向“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求婚。
结果不言而喻,求婚失败不说,还被打成重伤,狼狈而归。经此一事,他心中恨意滋生,难以磨灭。
此后,他便蛰居于老鼠洞般的“天外天”,并创立了无牙门。门训“无牙门下士,可杀不可辱”,但门下聚集的皆是自私自利、卑鄙无耻之徒。
魏无牙对待门下弟子极为刻薄,毫无恩情可言,仅仅传授一些粗浅的功夫,便驱使手下为他卖命。
此时此刻,魏白衣、魏青衣、魏黄衣等人齐齐躬身立在魏无牙面前。
“嘿嘿嘿嘿嘿嘿……”他发出一阵难听的怪笑,尖锐得像是指甲刮过铁器,“你们师父我,眼看就要名震天下了,你们……高兴吗?”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弟子们连忙点头哈腰,连声应道:“高兴!我们自然是高兴的!”
他们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触怒了这位性情乖戾的师父。
魏无牙满心期盼着这一次能拿下萧铸,好让邀月看到自己的能耐,最终答应嫁给自己
朱祁镇则盘算着夺取萧铸的秘密,借此成就千古一帝的伟业,却全然不知贪婪正是毁灭的根源。
而此刻的萧铸,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手握天怒剑剑胚,决意要将朝廷的一切搅成一片炼狱。十几匹骏马拉着铸剑楼,朝着龟山猛冲而去。
龟山山道上,东厂的人早已严阵以待。
见铸剑楼疾驰而来,为首的老太监当即厉声喝止,声音威严地响彻四周:“都给咱家住手!大胆萧铸,竟敢反叛朝廷!劝你速速下来束手就擒,否则定斩不饶!”
这老太监颇有能耐,武功比起七大门派的掌门,也略胜一筹。
然而萧铸懒得理会,铸剑楼依旧向前冲去。
凡敢挡在前方的东厂之人,直接被奔马践踏而死。
按理说东厂不乏高手,可他们刚想运起内力抵挡,萧铸的先天紫气便已压制住他们体内的内力,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被马匹活生生踏死。
龟山山脚下顿时惨叫连连,东厂高手死伤无数。
有侥幸未死的东厂之人,声音凄厉地嘶吼着:“疯了!他疯了!竟敢对抗朝廷,对抗东厂!”
要知道,此刻龟山之下已聚集了不少朝廷官员与武林人士,他们皆不敢贸然上山,生怕被朝廷扣上同谋的罪名,落得株连之祸。
因此,山腰上传来的东厂高手们的惨叫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个个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太监们的惨叫声多凄厉!”
“这些东厂的鞑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也活该!”
“话虽如此,可东厂代表着朝廷脸面,谁又敢随便动他们?”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天知道……这怕是要天塌了呀,真是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众人窃窃私语,目光紧盯着山上,神色各异,有惊惧,有疑惑,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龟山之上,有处隐秘洞窟名为“天外天”,内里景致竟仿着移花宫打造,亭台水榭、奇花异草一应俱全,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东厂厂公与西厂厂公并肩立于水榭栏边,听着山下隐约传来的惨叫,脸色皆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听见了?”东厂厂公率先开口,声音里淬着冰,“我东厂的子弟,怕是折了不少。”
西厂厂公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指节泛白:“从那动静里,我西厂的高手也没能幸免。好个萧柱,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凌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要他死,他竟敢不死?今日无论如何,必拿下他谢罪,方能让陛下满意。”
“说得对!”东厂厂公重重点头,两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狠厉。
他们心里都清楚,当今陛下的老师是王振。
当年陛下对王振言听计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即便复位重登大宝,依旧为王振立了生祠,供万民祭拜。
王振,早已成了所有宦官心中的终极梦想——他们也渴望成为第二个王振,权倾朝野,受帝王倚重。
如今,正是一个机会,
魏无牙阴恻恻一笑。
他的笑声在石室里回荡,像毒蛇吐信。
“这无牙宫中,处处是机关。”
“任他萧铸有通天之能,也休想离开此地。”
东厂厂公忽然抬手。
袖袍如云,却带着千钧之势。
“且慢。”
“对付萧铸,何须这等鬼蜮伎俩?”
他负手而立,声如沉钟:
“我们要的,是堂堂正正击败他。”
“生擒活捉,押送京师——”
“这才是朝廷该有的体面。”
魏无牙眉头微皱:
“可萧铸的武功……”
“连邀月都败在他剑下。”
“此事,怕是不易。”
西厂厂公忽然笑了。
笑得轻蔑,也笑得冷峭。
“你看好便是。”
他五指缓缓收拢,指节发出金石之音。
“不必你出手。”
“我二人,足矣。”
魏无牙张了张嘴。
终究沉默。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朱祁镇对王振向来倚重。
王振号称自郑和之后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正因如此,他才手握重权,足以震慑天下,甚至曾执掌千军万马。
而这东西厂两位厂公,同为王振弟子,其身手定然不凡、武功盖世。
魏无牙虽知他们绝非等闲之辈,却不知二人究竟身怀何种神功绝技,竟对拿下萧铸如此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