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楚留香身上。
江湖中,轻功第一的名号,属于楚香帅。
可方才那两人……
他们的身法,竟似乎……不逊于他!
楚留香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今天,他这个动作做得格外多。
他心中已然巨浪翻涌:
那两人的轻功,是昙花一现的爆发?
还是足以跨越山海的神行?
若是前者,不足为惧。
若是后者……
他这“轻功第一”的名头,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楚留香等人惊魂未定。
对面木屋,
门扉未启,窗棂未动。
一道身影,已破空而出!
快得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
英万里瞳孔骤缩,失声喝道:
“枯梅大师!”
快网张三须发皆张:
“她怎会在此?!”
胡铁花心头一跳,脱口而出:
“她既在此……那她也来了?”
话音未落。
木屋中弟子如潮水涌出。
高雅兰果然在其中。
但楚留香的目光,
却越过了所有人。
像被一道无形的线牵引,
死死钉在华山弟子中,
另一道清冷的身影上——
华真真!
她竟也在此地。
英万里目光锐利如鹰,声音压得极低:
“铁仙姑...脸上从不该有表情。“
“但方才,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眼里有担忧。“
楚留香的手指轻轻抚过下巴:
“她在担心谁?“
“兰花先生?“
“还是蝙蝠公子?“
胡铁花忍不住摇头:
“奇怪。“
“枯梅大师冷得像块冰。“
“怎么会为两个年轻人挂心?“
三人对视一眼。
答案,似乎比想象中更复杂。
沙。
细白的沙。
岛屿另一端,远离人烟。
两道身影倏然停驻。
萧铸。原随云。
轻功不相伯仲,一路疾驰至此。
原随云的右掌陡然殷红。
血一样红。
掌风未至,腥气已扑面。
萧铸不动。
袖袍轻拂。
剑指出,如春风。
不是杀人的剑,是化雨的春风。
腥气散了。
掌风消了。
破!
原随云有些诧异。
而后,原随云左掌结印,宝相庄严。
黄宗大手印!
刚猛无俦,足以开碑裂石。
萧铸再挥指。
剑气如游龙,无声切入。
原随云身子一晃。
大手印,再破!
原随云人影急退,又倏忽而至。
如鬼魅,至左侧。
掌如刀,垂直下劈!
五虎断门刀。
这一刀之厉,彭家老爷子见之,亦当汗颜。
萧铸依旧从容。
剑指再出,春风又度。
“嘶——”
一截袖口,飘然落下。
断口平整,如裁纸。
再度破!
原随云怔住了。
彻彻底底地怔在了原地。
他自负。
江湖七大门派的掌门,他不放在眼里。
少林天峰大师那般的老一辈顶尖高手,他也觉得不过如此。
放眼天下,或许唯有薛衣人的剑,石观音的魅,能让他稍感棘手。
至于那深不可测的水母阴姬……
他自知不敌,只因他还缺一门绝世内功心法。
这,本是他对天下武林的评判。
也是他深藏心底的傲气。
可此刻,
这傲气,正寸寸碎裂。
碎在对方那轻描淡写的指剑之下。
无论他使出何等凌厉诡谲的武功——
朱砂掌、黄宗大手印、五虎断门刀……
对方,只是轻轻一挥。
一挥,便云淡风轻。
一挥,便化解无形。
这已不是较量。
是碾压。
是让他生平第一次,从骨髓里渗出了——
无力,与敬畏。
他看不见萧铸的脸。
却能感受到那份如深海般的从容。
他忽然明白了。
天外有天。
人外,当真还有人。
但原随云不服。
他这一生,从未服过。
人人都说瞎子无用,他偏要翻天覆地。
人影翻飞。
以快打快。
三十三种不传之秘,如狂风暴雨倾泻。
朱砂掌、大手印、断魂刀……奇招迭出,令人目眩。
奈何。
萧铸只以一指应之。
剑指挥洒,如春风吹拂。
任你惊涛骇浪,我自清风拂山岗。
倏然——
原随云上身不动,膝不弯曲,人如僵尸般直挺挺弹起!
诡异,迅疾。
他脸上已尽是惊骇:
“这是什么剑法?!”
“竟比华山《清风十三式》更妙!”
萧铸收指,淡然伫立。
“春风剑法。”
原随云茫然。
“从未听过。”
萧铸收手,并未进逼。
“二十七种。”
他如数家珍。
“血影轻功,朱砂掌,大手印,五虎断门刀……”
“还有最后那一下——”
“辰州言家的‘僵尸拳’。”
“以僵直之躯,爆发出惊人一跃。”
“你能化入轻功,天赋之高,世所罕见。”
原随云面色阴沉。
“纵有二十七种绝学,仍敌不过你一门武功!”
萧铸目光如平静的深潭: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自己有胜算?”
原随云的嘴角,却扬起一抹浅笑。
笃定。
“有。”
话音未落!
一道身影如疾风掠至,声随人到:
“他说得对!”
“他怎会没有胜算!”
枯梅大师!
这位老夫人身形稳如磐石,落地无声。
径直站在原随云身侧。
并肩。
目光如两道冷电,射向萧铸。
二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