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楼之中。
万道金刚在熔炉中翻滚。
发出星辰碰撞的声音。
其他异材陈列在侧:
萧铸赤膊。
汗珠滴落火中。
刺啦一声。
蒸腾起命运的烟。
锤起。
风雷动。
锤落。
山河惊。
每一锤都砸在时间的节点上。
要砸出一口江湖从未有过的…
剑匣。
能容最烈的剑。
能镇最凶的魂。
萧铸的脊背在火光中绷紧。
如弓。
万道金刚在熔炉中嘶吼。
像被困的龙。
其他材料静静躺在砧上:
锤起时。
风声里带着冤魂的呜咽。
锤落时。
火星迸出宿命的轨迹。
他要打的不是剑匣。
是江湖的棺材。
能葬最锋利的剑。
就能埋最狂妄的人。
汗。
滴在烧红的匣壁上。
烫出一朵血色的花。
无数异材,融入其中。
忽然。
他停锤。
匣成。
暗沉如子夜的天。
却流淌着星辰的光。
万道金刚熔成的匣身。
不是平滑的。
是千万道细密棱痕。
如龙鳞逆生。
烛火照上时。
会折射出光。
匣口开合处。
嵌着一线琉璃金。
像黎明割破黑夜的缝。
最奇的是重量。
轻时如三页信纸。
重时似十座古碑。
——它认主。
更认剑。
若遇名剑鸣啸。
匣面会浮起血丝般的纹路。
如脉搏跳动。
萧铸以指叩匣。
声似暮鼓晨钟。
又似千年古寺的木鱼碎响。
“此匣…”
“不装凡铁。”
“只载神兵。”
铃铛声先于人至。
林铃铃哼着曲儿跳进门。
目光突然定住。
“哇——”
她手指悬在半空。
指向那口暗沉如夜的剑匣。
林铃铃道:“冷得像月亮…”
“又美得像诅咒。”
萧铸的手按在匣上。
萧铸道:“别被皮相骗了。”
“这匣子…”
“将来要吞万千剑。”
“而剑…”
“生来只做一件事——”
“杀人。”
林铃铃眼睛发亮。
仿佛已看见神兵满匣的盛景。
忽然她眨眨眼:
“我今天见了阿飞。”
“他慢了。”
“慢的就好像……”
“我拔剑就能杀了他。”
萧铸皱眉。
炉火在他瞳孔里跳。
萧铸道:“美人香本就是英雄冢。”
“可惜了这块好铁…”
“锈得不成样子。”
萧铸道:“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块好材料,如此浪费,着实可惜。”
“去找你原来的小姐,将我的意思传达给她吧。”
林铃铃闻言,略一思索,像是明白了什么,郑重地点了点头。
……保定府外山泉边。
竹篱。
茅屋。
这是阿飞的家。
阿飞快步。
越走越快。
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等。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一定正望着门的方向。
等着他回来。
虽然她从不让他碰。
但他觉得…彼此之间应相互尊重,这份情感纯粹而真挚。
终于到了家。
阿飞推门。
笑还挂在嘴角。
空。
彻骨的空。
只有一张纸。
在桌上白得刺眼。
阿飞缓缓走近,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走了,因为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的男人。”
字迹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