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龟那条木头胳膊,邪门得很。韩伯说是‘鬼手木偃’,需要邪法维系。
我猜,他定然要定期做点什么,才能让那胳膊听话。
还有那个护卫,气息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陈峥沉吟着,“我想,先去脚行走一趟,看看情况。”
“可以。”丁师傅点头,“凡事小心,感觉不对,立刻撤。裕昌当铺那边,先别贸然靠近。”
陈峥点头。
师徒俩又说了会儿话,丁师傅便起身去前堂了。
而陈峥出了学堂,往脚行而去。
津门卫的午后,喧嚣而富有生机。
街面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药糖的。
拉洋片的。
剃头刮脸的。
各色人等摩肩接踵。
在南市一个小摊旁,陈峥找到了胖子和瘦猴。
两人正捧着大碗吸溜吃食。
“阿峥!”瘦猴眼尖,一见陈峥,立刻把碗一放,抹了把嘴就蹿了过来。
胖子也赶紧站起来。
陈峥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二三十大洋,塞给胖子和瘦猴两人:“拿着。”
胖子两人接过银元,乐得见牙不见眼。
陈峥可比刘刀大方多了!
不到半个月,便到手了几十块大洋。
这回可真是押中宝了!
思忖间,瘦猴接话道:“阿峥,有啥吩咐?”
陈峥把他们拉到僻静处,低声道:“脚行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怪事吗?”
胖子挠了挠头,把嘴里最后一口吃食咽下去,才瓮声瓮气地说:
“阿峥,你不问,我俩也想找机会跟你说说。脚行里头,最近是有点邪乎。”
瘦猴机灵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可不是嘛!最怪的就是刘刀,好些日子没见着人影了!”
“刘刀不见了?”陈峥眉头微蹙。
刘守山膝下无子,刘刀是他早年收的义子,也是将来最有可能接手脚行的人。
此人在脚夫中颇有威信。
更重要的是,他与吕龟素来不对付,两人明里暗里没少较劲。
“嗯。”
胖子接过话头,脸上满是困惑,
“往常刘刀盯码头比谁都紧,三天两头就能见着。
可自打……自打前天起,就没了踪影!
问管事的,只说刘刀奉了东家的命,出去办要紧事了。”
瘦猴撇撇嘴,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扯淡!嘛要紧事能连个面都不露?码头上现在都是吕龟那老家伙在蹦跶!
他那条木头胳膊,看着就瘆人!
而且,阿峥你是不知道,吕龟现在气焰嚣张得很,好像东家越发倚重他了。
以前还对刘刀有几分顾忌,现在嘛……都快横着走了!”
陈峥沉吟不语。
刘刀的失踪,绝非偶然。
是在前天,也就是吕龟得势之后发生的。
这时间点,未免太巧。
“除了刘刀不见,吕龟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陈峥问道,“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胖子和瘦猴对视一眼,都努力回想。
“诶,你这么一说……”
瘦猴想起了什么,
“前天晚上,我跟胖子在大堂守一批要紧的货。
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吕龟一个人往老仓库那边去了。
就是最靠里,平时堆放些杂物的那个破仓库。”
胖子也想起来了,补充道:
“对!当时我还纳闷,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啥?
那地方阴森森的,平时没啥人去。
他进去待了得有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我好像……好像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两声。
那笑声,听着就让人脊梁发冷!”
老仓库……子夜时分……
陈峥心念电转,这与道书提示的【木偃需邪法维系,或于子夜往特定之地行诡仪】,隐隐吻合。
吕龟那条鬼手木偃,定然需要定期以某种邪异仪式滋养。
而地点,很可能就在老仓库!
“对了,还有那个护卫,”
陈峥继续问,“就是差不多和刘刀一样高的护卫,不怎么说话。
气息有点阴冷的那个。
你们对他了解多少?”
胖子和瘦猴都摇了摇头。
紧接着,胖子道:“我们以前在脚行没见过那个护卫。
第一次见那人,好像还是前天。”
瘦猴补充道:“而且那人怪得很,整天罩着件宽大的褂子,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真切脸。
除了在吕龟身边,几乎不跟任何人打交道。
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有一回,我远远看见他放下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