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堂?”陈闲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又有些隐约的兴奋,
“二哥,是去当兵吗?”
“是学本事,”陈峥纠正道,“乱世之中,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讲武堂出来,是正经的军官,比在泥潭里搏杀,路要宽,也要正。”
陈壮一听,先是觉得有理,随即又连连摇头:
“二弟,这……这讲武堂是好,可那是要花大钱的!
听说里面非富即贵,咱们这点家底……”
“钱,现在有了。”
陈峥指了指曲家送来的锦盒,
“曲家这‘赔礼’,正好派上用场。打点门路,缴纳费用,绰绰有余。”
他看向陈闲,语气严肃了几分:
“小弟,这条路不轻松,甚至比在家里更苦,更险。
但你记着,要想不被人欺,自己就得有让人不敢欺的本钱。
进了讲武堂,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头,更要学会察言观色,保护好自己。
你能做到吗?”
只要陈闲能做到,陈峥自然有办法替他寻到进武堂的路子。
陈闲看着二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责任感涌上心头。
他用力挺起胸膛,声音虽还稚嫩,但是坚定:
“我能!二哥,我不怕苦!
我要学本事,将来帮二哥,保护大哥,再也不让人欺负咱们陈家!”
“好!”陈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一旁的大哥迟疑道:“阿峥我听说最近这些军校都不太好进,说是年年打仗,你真有门道?”
“大哥放心,这事我来安排。”
陈峥笑了笑,督军府的那边门道走不通,他陈峥又不止这一条门路。
陈壮见小弟也愿意,二弟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连忙点头:“好,好,你办事,我放心。”
夜色渐浓,兄弟三人将石桌上的大洋与金条仔细收好。
那箱五百大洋被陈峥拎进了自己屋里,准备用作保委会的打点资金。
曲家送来的金条和银元,连同一些需要变现的礼品,则交给陈壮保管。
这些作为家中储备,也留着给陈闲将来读书打点之用。
忙完这些,陈壮去灶间热了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傍晚的风波,像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
饭后,陈闲主动收拾碗筷去洗。
陈壮望着二弟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阿峥,明天……提审乱党那事,你真能应付得来?常爷他们……信得过吗?”
陈峥望向墨蓝夜空,稀疏寒星,点缀其间。
“大哥,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可靠。
明天的事,与其指望他们,不如说是靠我自己立的‘势’。
势若成了,他们自然可靠;势要是弱下去,亲兄弟也未必靠得住。”
他转过身,见大哥眉头紧锁,语气缓了下来:“大哥放心,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
咚咚咚!
院门又一次被敲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
陈壮疑惑地转头,却见陈峥一脸“果然来了”的神情。
他也没多问,陈峥已径直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家二姑娘,黄芷兰。
她换下那身邋遢的衣服,穿了件素净布裙。
乌黑的头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段白皙的脖颈。
手里拎着个食盒,站在朦胧夜色里,像一株还未绽放的晚香玉。
只是眉眼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破坏了这份美好。
“二姑娘,你怎么来了?”
陈壮站在陈峥身后,有些意外,但脸上还是露出朴实的笑容。
黄芷兰迅速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挤出带点羞怯的笑容:
“陈大哥,我……我娘做了些桂花糕,想着给你们送些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