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含笑接口道:“阿峥若果真有意走洋人那条路,我倒也替你寻得来。
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主意。”
陈峥未立刻答话,沉吟片刻,方道:
“丁师傅,老武人练暗劲,究竟如何下手?”
“四件事!”
“打磨筋骨以养气血、积蓄内炁以涨内力、生死搏杀以砺战技、参悟玄机以见真意。”
老丁伸出四根手指,徐徐道来。
“你根骨好,是块材料;只需补足气血,便算成了第一步。
打法上更有天赋,这最是难得,往后多与人切磋,战技绝不输于旁人。”
“内炁与打法,我能替你解决一半。四样之中占得两样,已是天才!”
“内炁?是不是道书上的‘炁’?”
暗自琢磨中,陈峥咧嘴一笑,随口问道:
“若是四样齐全呢?”
老丁斩钉截铁,吐出两字:
“暗劲必能圆满,即是化劲!又称宗师!”
陈峥眼中一亮,心中暗自盘算。
若肯下苦功加巧练,不知能否搏得一个“宗师”之名?
“别做白日梦了。”
老丁泼他一盆冷水,“内炁这回事,靠的是日积月累。
郭云深祖师在牢中苦练三年,才悟得真意,得以意纳炁;
孙禄堂先生遍访名山,至五十岁方融会贯通。”
他语气转沉,略带唏嘘:
“二人若调换处境,有没有孙氏太极还难说,但武林中必出一位横压当世的郭武圣!”
“除非你是京城那家的子弟……否则,不如多积些阴德,赌一赌自个儿的悟性。”
陈峥一撇嘴。
那家?
武林泰斗,京城那家,一门三宗师。
他祖上十八代,也不是八旗贵族,自然攀不着这等关系。
“丁师父。
老武人这路子,我细细听了,应该会伤身损气。
我走这条路,会不会活不过二十?老陈家还没有传香火呢,我得先回去准备准备。”
沈伯笑了笑:
“练暗劲的高手,活到古稀的也不少,只是大多深居简出。”
丁师父点点头,接着说:“不错。更有顶尖高手兼修养生功,更进一层。内外本不冲突,反可共存。”
“至于伤身耗气……”他略顿一顿,“你也不想想,明暗之关,为何叫‘坎’?”
陈峥一怔,试探问:“练成能强身?”
老丁点头:
“郭云深宗师早已证实,透暗劲、通经络,可调和阴阳,延年益寿。
只要过了这道坎,往日耗损的元气,一刻补全。”
陈峥眼皮一跳。
好家伙,这是拿命赌前程?
练暗劲的,个个都是熬心血的主儿!
别人练武烧钱,他们直接烧命?
难怪武行日渐衰落……
陈峥不再犹豫,抱拳沉声:
“请师父,教我!”
国术最重师徒名分,有时更胜父子。
一声师父,一句徒弟,便是薪火相传。
陈峥爽快,老丁反有些踌躇:
“你就不怕练功不成,白白蹉跎岁月、枉送性命?”
陈峥摇了摇头。
他立在院中,低头望去,黄土垫的地面,风一扫,便扬起一阵烟尘。
“师父,我是西沽出来的泥腿子,扛活卖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