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趋明亮,照得内宇一片澄澈通明。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又或是半个时辰。
陈峥从无我无相的静定之中,苏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清亮无比,无半分初醒的朦胧。
陈峥并未立刻起身,而是细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睡眠残留的一丝慵懒,荡然无存。
此时此刻,头脑清明,思维敏锐。
擂台比武留下的些微肌肉酸胀感,消失不见。
通体舒泰,气血活络,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充满了活力。
“妙!果真奇妙!”
陈峥心中赞叹不已,
“无需丹药外力,仅凭自身呼吸调息,竟然能有如此神效!”
“初成之境便能速入静定、恢复疲劳、调和气血。”
“若持之以恒,臻至圆满,其效果又该何等惊人?”
他扫视道书。
其上字迹缓缓浮现。
【调身定姿,凝息守意,气行周天,澄明内观】
【蛰龙听息法:初成(1/10)】
收回眸光,一股强烈的期待感,油然而生。
此法要作为每日功课,不可或缺!
正思忖间,眼前忽又现出几行字迹:
【炁+11】
“炁?”
陈峥想起获得【地藏根】之后,身上便多了一桩奇异能力,可汲取天地间的炁。
只是那时未得法门,虽有能力,却汲取的效率不高,不成体系。
如今法门虽得,亦能采炁入体,却不知这炁该如何运用?
他尝试引动丹田中那一缕天地之炁,那炁只在丹田里微微流转一遭,便又沉寂下去。
“莫非是炁息太微薄的原因?”
陈峥暗自揣摩片刻,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心道:“时辰不早了,先去学堂练武为要。”
下了床榻,草草洗漱过后,便取过那根白蜡杆子,拎在手中,径自出门往学堂行去。
道上行人见他提着白蜡杆,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不绝。
若是从前未练武的时候,陈峥或许还会面红耳热,心中忐忑。
如今却只作未闻,挺直腰板前行。
外人的言语,不过如风过耳,霎时便散,又何足挂齿?
他按下心头的思绪,不多时便到了学堂。
陈峥踩在黄土场上,只觉得今儿个来得比平常晚了些,四下里静得出奇,不见半个人影。
空荡荡的黄土场尽头,那棵老槐树下遥遥摆着一张石桌。
桌上放了一壶烧刀子、两只酒杯。
老丁与沈伯默然对坐。
丁师傅一身藏青短打,像尊蒙了灰的石像。
沈伯依旧是那副药堂掌柜模样。
陈峥眼皮一跳。
两道视线压在他身上,好似凝成实质。
早听人说过,练武到了极高处,气血能干涉外物,引动天象。
他不知道丁师傅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但陈峥清楚记得头回见时。
对方只拿眼一瞥,自己便如过了电似的,浑身发麻,汗毛倒竖。
要知道,如今的陈峥已是明劲,竟然还能有类似的感觉!
他心下暗忖:“师父今日神色凝重得很……莫非是昨日,因近来赋税愈重。
出走了几位弟子,担心往后束脩,难以为继?”
近来,南方战事越发严峻,故而,津门赋税越发愈重。
“阿峥,”
那头传来声音,“过来。”
陈峥应了声,小步跑来。
离得近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混杂烟臭扑面而来。
他眼角扫过地面。
散乱的空酒瓶,少说三四个。
没燃尽的烟丝,丢得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