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是从刚成立的后勤营借来的,一共十匹,基本上就是后勤保障营的全部家当。
每匹骡马背上都驮着两捆募兵告示和一个装满银元的箱子。
‘大板牙’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脖子上挂着个很显眼的铜铃,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让大板牙很是兴奋。
这是唐坚在路上过除夕的时候送给‘大板牙’的礼物,行军时没法用,也只有在这种还算悠闲的时候挂一挂,但那也让大板牙很开心了,一颗大驴头时不时的凑到许佳文或者周二牛这些熟悉战友的荷包边上嗅一下,意思是:该意思意思了!
这货做为骡马中的带头大哥,除了脖子上挂个铃铛,身上什么负重都没有,意思个毛啊!
也就是唐坚今天心情不错,不然早就一脚踢这货屁股上。
不过,唐坚懒得理这货耍贱卖萌,可总有人吃这套。
这次跟来的还有几名新兵,韦金土和覃宝才这样要么表现优异,要么属于I人自来熟个性的都没来,唐坚专门点了几名性格内向型的,就是要让他们在招募新兵的过程中学着多和人去交流。
性格内向不是坏事儿,但在训练场和战场上不懂得和战友交流沟通或许就会坏事。
覃宝来就是其中一个,其实这个瘦瘦弱弱的小个子在10天的新兵训练中表现得极为优秀,不仅服从性极高,而且在坚韧性耐力方面甚至不输于韩天霖极为喜欢的韦金土。
就比如最基础科目军姿站立,下达“立正”指令后,士兵必须立刻保持标准姿势,不能有任何多余动作,长时间军姿站立,肌肉酸痛、头晕腿麻、蚊虫叮咬、饥饿口渴,都是士兵的‘敌人’,那是对战术纪律的绝对服从以及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一般新兵能超过半个小时就不错,哪怕是虎贲师这些精兵,也很少有超过3个小时的。
韦金土在第6天的训练中为了帮覃宝才遮掩错误被罚站,竟然在冬日的寒风中站立了超过3个小时,当事人覃宝才却是站了不足2个小时就抽筋倒地了。
原本没犯错的覃宝来一言不发的和两个兄长一起陪罚,韩天霖正好乐见其成,顺便考验一下这个新兵蛋子的极限在哪里。
没成想,向来沉默寡言不显山露水的覃宝来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直到3个小时后小腿才开始抽筋,展现出了极好的身体素质和极为坚韧的意志力,是个极佳的新兵苗子。
性格内向的覃宝来就很吃‘大板牙’这一套,悄咪咪地把自己省下来的五颗奶糖都给了这家伙,把跟着一起过来的金虎馋得不行。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原本韦金土从军可没打算带狗,为了不让它追自己,还专门在走之前拿绳子将其栓在家中的院子里。
结果这狗却固执的很,花了大半天时间咬断了狗绳,硬是靠着气味儿追踪,在第二天的清晨追上了韦金土一行人,而那时队伍都已经离开壮乡山寨70里地了,再让金虎返回也不现实。
韦金土也不得不很忐忑的将狗领上,他也不知道军营中让不让养狗,哪怕是猎狗。
果然,暂时负责一营事务的刘铜锤一看金虎是条桂省土猎犬,个头又不大,长得也不凶,充其量就是个抓兔子的狗,头顿时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虎贲军中也有军犬,那是师部专职巡逻用的,是30年代从日耳曼引进的牧羊犬,体型高大威猛,嗅觉又很灵敏,包括刘铜锤在内的很多士兵们已经形成标准印象,认为那才叫军犬。
也就是刘铜锤看在这群壮乡小伙儿都是唐坚招募的份上,勉强先让金虎留下来,等唐坚回来再定夺。
没想到,就留下的这10天,金虎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独立旅初选的驻地是天堂界的一个山坳,这里有足够开阔的空地做训练场,并有山坡做为防护,只要在四周高地上布好观察哨和工事,进山坳的谷口做好防御,就是一个天然的绿色军营。
但地理环境异常复杂,由几十名老兵组成的巡逻队暂时还无法覆盖整个军营外围警戒。
因为韦金土等人都在训练,百无聊赖的金虎也比较自由,就蹿进山林中自己玩耍。
几天来都无事发生,甚至有两天,金虎自己还叼了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就连看不上他的刘铜锤都夸大黄狗是条好猎狗。
结果有一天,金虎却一反常态的在山中狂吠,吸引了正在附近的一个五人巡逻队过去,然后就有枪声响起。
五名老兵一路狂追,终于将那名因为金虎示警暴露的家伙给拿下,一审问才知道,这货虽然不是日本人的特务,却是80多里地外的一伙土匪派出的探子。
因为虎贲军一路走一路打,把土匪们打得望风而逃,听闻虎贲军一部就驻扎于天堂界,距离自家的土匪窝不远,想跑却又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打下的基业,这伙土匪也是胆大,竟然派出探子先来打探这里的驻军兵力,然后再判断跑路不跑路。
这探子本就是山民,当土匪也有六七年时间,对山中环境那是相当熟稔,本来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窥视一番军营规模就溜走的,没成想人都才刚到,就被一条土狗给发现了。
本来山民对付土狗也是很有经验的,大不了就是丢个玉米面饼哄着狗不叫就是,谁知不丢面饼还好,一丢面饼,还在审视着这货的金虎立刻高声吠叫起来,甚至还做出攻击姿态。
这可把土匪探子给吓坏了,只能掏出手枪,希望赶紧把狗给射杀了,然后好跑路。
但金虎可比他想的还要更聪明,一看不怀好意的人掏家伙了,调头就往灌木丛中蹿,根本不傻乎乎地硬上,甚至还给赶来的五名老兵带路。
有它的帮忙,老兵们那又都是作战经验足够丰富的人,土匪再如何熟悉山林,最终也被一枪射中腿部束手就擒。
能有效发现陌生人并发出示警,就这一招,让刘铜锤立刻转变态度,不仅要把金虎留下当军犬,甚至还拨出专门的费用,当它的伙食费。
这,也算是靠自个儿的能力考编上岸了!
不过,不给它吃奶糖,倒也不是覃宝来厚此薄彼,而是狗是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否则容易生病,这是祖先口口相传的。
至于说驴能不能吃甜食,这个祖先是没说过的。新兵们每人每天发奶糖一颗,也是独立旅给新兵们的专属福利,这玩意儿对于虎贲军来说算不上稀罕物,常德之战时米国人空投了不少。
看金虎馋得口水流,却又不讨要,石大柱不由有些好笑,却忍不住有些微微心疼。
曾经,那个温柔的渔娘家中,也养有一条小土狗,从初见时的满眼警惕到后来的摇头摆尾的欢喜。
后来,家没了,它也死了。
瘦小的身躯上留了最少五个弹孔,它也是尽力了啊!
“来,金虎,给你的。”
一块肉干抛向还在流口水的大黄狗,一向极少有情绪流露的石大柱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熟悉他个性的几名士兵瞠目结舌,唐坚却微微笑了起来。
人活着,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