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兴奋让楚青峰甚至都忘记了这是错综复杂的战场,将尾指放进嘴里轻轻打了个呼哨。
那是他在山里和小伙伴们的联系方式,没成想进入部队后,竟然也用得上。
已经战死在河洑战场的班长甚至要求全班都要学会这种类似于铁哨的尖锐口哨,那是方便在战场上联系,好确定位置。
楚青峰还算聪明,上了战场就马上明白口哨的作用,尖锐的哨声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明显更有穿透力,且不是那么轻易的暴露目标。
只是,那些曾经和他一起用呼哨来通讯的弟兄,大部分都死了。
熟悉的呼哨声使得带队的陆军中士也是微微一愣,继而,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抬手挥了一挥,他身后跟着的4名士兵迅速端着枪占领周边的墙角。
显然,这队中国士兵已经极熟悉巷战模式,他们占领的位置,都是可以向周围的敌人射击并且自己最少有两面遮挡物的位置。
伸手推开屋门,老兵小心翼翼地四望着院内的环境,嘴里以极轻的声音小声询问:“小峰,是你?”
“水哥,不是我,还能是那个?”
从墙角一个倒塌的土堆里悄然钻出的楚青峰咧着嘴笑,眼里却是泪光隐现。
和连里的战友喊他疯子绰号不同,距离楚青峰老家不过10里地的曾阿水从知道18岁的少年兵是自己的小老乡那一刻,就亲切的喊他小峰。
直到很久以后,楚青峰才知道陆军中士何以对自己如此偏爱。
因为,曾阿水也曾经有一个比自己小5岁的弟弟,名字里也带有一个峰字,只是,在日军抵达湘省的那一年冬天,为了躲避日本人的扫荡,藏进深山的15岁少年不幸患了伤寒,那个条件下,别说药了,连吃的喝的都极少。
20岁的青年就这样抱着幼弟,眼睁睁看着最后念叨着想吃口白米饭的少年在自己怀里重重垂下了头。
如果不是因为日本鬼子,15岁的少年完全有机会和他兄长一样,成长为一名健壮的青年,未来的日子里可以结婚生子、陪伴于已经逐渐年迈父母膝下。
但这场席卷中华大地的侵略战争,彻底摧毁了这一切。
从山里出来,曾阿水就去参了军,四年时间就积功升任陆军中士。
或许,在看到18岁的小老乡的那一刻,陆军中士满眼都是那个儿时追着自己喊‘哥哥’的孩童。
听着熟悉的声音,眼前的却是不熟悉的人,头戴着乱布条伪装,乌漆嘛黑抹着黑灰的一张脸,着实让陆军中士和紧跟在他右后方的一名士兵都紧张了一下。
那名士兵更是手一抖,差一点点就扣动司登冲锋枪的扳机。
一秒钟之后,陆军中士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看不清眉眼的家伙,就是自己战场上认下的小弟。
“你硬是个勺儿,就这么蹿出来,老子差点儿没一枪......”
陆军中士一边骂,却是一边上前狠狠地在楚青峰胸膛上砸了一拳,上下仔细打量楚青峰一番。
“这身行头,又是你们唐连长的花样吧!真不错,怪不得我们排长老说他老表打小就贼精贼精的,多跟着你们连长学,以后等他当营长、团长了,你当连长。”
这两天陆军中士只要回到排里,就向排长打听3连那边的情况,生怕听到3连的战死名单里有楚青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