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牺牲,墓碑勿刻姓名,怕她寻来伤心!”
字写的极为不好看,一笔一划却极其认真。
看着这些文字,林静宜猛然红了眼眶,泪光中仿佛看见一个壮实青年,于炽烈战火中努力写下这寥寥十余字的深情模样。
“这是他和恋人这数年来的几封信件,我希望林小姐能写写他们的故事。”
唐坚又伸手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三封书信,轻轻放在林静宜的手中。
“还有件事拜托林小姐,此战凶险,唐某和弟兄们都不知能否活到战后,如果有机会,还请林小姐能在山城找到她,把钢笔和书信交给她,告诉她,她的爱人不仅只是抗日英雄,没有辜负这个国家,更是一个合格的爱人,直至他战死的那一刻,他也没忘了她,不负这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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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年,滔滔长江的水汽里总是裹着煤烟味,林秀芝在纱厂当女工,每日踩着露水进厂,手里的活计从没停过。
她的手因为常日劳作,早已布满老茧,根本不像是一个年仅20岁女孩儿的手,但每当她回到家,枕着一个小蓝布包入睡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笑意。
蓝布包里,有张泛黄的照片----黄啸虎穿着军人制服,站在大河之侧,笑得犹如天上的烈阳。
那是三年前的初夏,74军奉命参加江夏会战,在码头照相的陆军下士帮她捡起被风吹跑的草帽。
“姑娘在哪家工厂?”他的北方口音混着江风,撞得她脸红。
后来,他请她吃了江滩边上的热干面,并将自己的通讯地址给了她。
再后来,她也跟着逃难的人群逃到了山城,继续在一家纱厂工作,他也偶尔寄信过来,信封上都有邮戳,大部分时间都在湘省,距离她也不过800公里。
很近,只需乘船5日,就能像那年那天,两人站在长江边,任由江风吹散发丝,炎热熏红双颊!
很远,自那年一别,两人再未相见!
林秀芝需要经常在梦里见他,才能不忘掉他的眉眼!
“等我立功回来,就娶你!”最后一封信里,已经晋升为少尉排长的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红双喜。
为了这句承诺,少女拼命劳作攒钱,她想有处房子,不是为了给自己遮风挡雨,而是那人归来,万一战火残酷,她不想他变成江边码头上嘴叼着铁腕讨生活的残疾伤兵一样,她要伺候他,时时陪着他去江边,吹吹江风,必定还是那个初夏的味道。”
写至此,透过几封书信,看着那一双淌过苦难长河互相依偎青年男女的林静宜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知道,那名勤劳的女子再也等不到他了,再也等不到他所说的“等到胜利了,带你去泰山看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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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数百公里外的一处简陋小屋里,一名女子猛然惊醒,一阵风吹过,带着些许花的香气,像极了那年夏天的码头。
拿起枕下照片借着窗外月光端详,照片上的他,笑容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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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于杭州的夏日,更新这样一篇文字,眼眶突然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