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赖以生存的田地用来种不能吃的花?这在五位里正看来,简直是闻所未闻,甚至是荒唐。
最年长的王忠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道:“爵…爵爷,此事万万不可啊!民以食为天,那些下田纵然贫瘠,产出不多,可也是粮食!若全用来种花,万一…万一来年收成不好,或者这香水卖不出去,村民们可怎么活?这是要饿死人的啊!”
他说到激动处,几乎要跪下来。
其他几位里正也纷纷附和,脸上满是忧虑和不解。
他们并非不信任这位年轻的爵爷,但拿种粮食的地去种花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们能理解和承受的范畴。
张尚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并未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示意他们重新坐下。他理解这种基于生存本能的恐惧和抗拒。
“诸位的担忧,我明白。”张尚平静说道,“但我请问诸位,即便风调雨顺,你们各村的下田,一亩地一年能产多少粮食?除去租庸、种子,落到农户手中,又能剩下多少?够一家老小吃饱吗?能撑到明年夏收吗?”
一连串的问题,直指要害。
五位里正沉默了,他们比谁都清楚答案。
那些下田,辛苦一年,收获的粮食往往仅够缴纳租庸和留下种子,想要靠它吃饱饭,难如登天。
很多农户不得不依靠帮佣、打短工来贴补家用,生活依旧清贫困苦。
见众人不语,张尚知道他们听进去了,于是继续道:“我并非不让大家种粮。上田、中田这些粮食产出多的田地,依旧全部种植粮食,确保各村基本口粮无虞。我们要动的,只是那些产出有限的下田。”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条件:“凡愿意将名下下田改种花卉者,其家中租庸,减免一成!并且,工坊会以高于市价粮食的价格,签订契约,收购你们种出的花卉。同时,工坊招募工人,也会优先考虑这些农户家庭。”
“减免一成租庸?”李守田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与惊喜的光芒。
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户来说,减免一成的租庸,可能就意味着家里能多存下几斗粮食,意味着家中能多吃上一段时间的饱饭。
张尚趁热打铁:“王里正,你方才担心香水卖不出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我手里,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大唐盐业、大唐酒业、大唐琉璃、大唐水泥你们想必都不陌生。而这些产业,都是我的。”
什么?!!!
五名里正齐齐一震。
他们这才知晓,原来早已占据了他们日常生活的大唐盐业居然是眼前这位年轻爵爷的。
而另外几门生意,他们即便接触不多,但也都如雷贯耳,甚至许多大户人家用水泥重新修缮房屋,并将窗户改为琉璃窗,他们都去帮过工。
“所以!”张尚看着几人震惊的神色,给几人吃下定心丸,“你们无需担忧香水卖不出去。退一万步讲,纵使香水卖不出去,你们那一年种植的花卉,我也会照价收下。你们来年再改种粮食即可。”
“爵爷仁义!”
王忠里正再无疑虑,激动得老泪纵横,率先跪拜下来。其余四位里正也紧跟着跪倒,心中担忧烟消云散。
爵爷不仅给了他们减免租庸的实惠,还愿意承担全部风险,甚至连万一失败的退路都为他们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