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尚的话，戴胄捋须思索片刻，疑惑道：“草原除了牛羊马匹，还能有什么宝贝？皮子？药材？”
“是羊毛。”张尚道。
“羊毛？”戴胄更加不解，“此物当柴火烧都嫌味大，还能是个宝贝？”
“戴公有所不知。”张尚笑呵呵解释，“下官有一法，可将硬羊毛洗软，而后纺成细线，再织成羊毛衣。羊毛衣比丝绸保暖，比麻布柔软，既舒适又耐用。若能大量收购草原羊毛，制作成衣销往各地，其利远超盐铁。”
戴胄听得再度两眼放光：“竟有这等妙法？”
张尚点头：“羊毛的用处可是极大的。若是运作的好，从此草原部落将一劳永逸，变为真正依附我大唐的存在。”
“嗯？”戴胄看向张尚，“崇之此话何意？”
张尚解释道：“戴公试想，草原部族之所以时叛时降，根源在于游牧生计的不稳定。为了生存就只能南下劫掠。”
“但羊毛不同。”他继续分析，“羊毛每年都可剪取，若能以合理价格长期收购，就等于给了草原部族一条稳定的生路，相当于咱们大唐百姓日出而作。届时他们依附大唐就能过上好日子，何必再冒着生命危险来犯边？”
戴胄捋须沉思：“不错，若是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纵使草原上的贵族想要煽动叛乱，普通牧民也未必愿意跟随。”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中原大地的百姓造反不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像如今大唐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又有几人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造反？
“所以这羊毛之策，实则是以利羁縻？”
“正是。”张尚点头，“而且羊毛加工需要建立工坊，我们可以借此在边境设立据点，潜移默化地传播中原文化。假以时日，草原部族衣食住行皆依赖大唐，自然就会归心。”
戴胄激动地站起身，在值房内踱步：“此策不仅能得羊毛之利，还能换边境之安。崇之啊崇之，你可真是无双国士。”
张尚只是从容笑道：“戴公谬赞。”
“不谬赞，不谬赞。”戴胄越想越兴奋，忽然停下脚步，重新坐回原位，神色郑重的看着张尚，问道：“崇之，羊毛制衣之法若成，可是有天大的利益，你甘愿献给朝廷？”
张尚点点头：“不瞒戴公，我这人不爱钱，我对钱没兴趣。我最怀念的日子还是当初租住在小院之时，每日粗茶淡饭，却无甚烦恼。”
戴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是啊。
这小子如果爱财，仅仅石炭一项，便能富可敌国。
更别提还有大唐盐业、酒业、琉璃等物。
这些都是他一手创立的，然而他却只在其中占了些微股份，大部分都送了出去。
张尚是真不爱财。
“好！”戴胄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你先行将奏疏写来，我会在朝堂上鼎力支持。”
接着，他又补充道：“我如今年事已高，总想着辞官回乡，颐养天年。只是陛下不允。”
“老夫希望你多做些功劳出来，如此，老夫也好向陛下举荐你接任户部尚书一职。我也好回去享受儿孙满堂之福。”
……
写奏疏这种东西，张尚已经轻车熟路。
他的奏疏和别人的不同，更像是一份规划书，浅显易懂。而非咬文嚼字，让人不知所云。
只是这封奏疏涉及内容较多，一两日间写不出来。
次日。
太极殿偏殿。
时隔三年，张尚再度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