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一开口,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连程名振也按捺住请战的冲动,侧耳倾听。
刘仁轨走到悬挂的简陋地图前,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张亮身上,沉声道:“总管,诸位将军,敌军增至五万,粮草充足,此刻必定士气旺盛,兵锋锐利。反观我军,兵力有限,若在此时主动求战,即便侥幸得胜,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他的手指点在熊津城处,继续分析道:“吞并百济,统一辽东是高句丽的夙愿。渊盖苏文如此势态,急于求战的应当是他们。”
“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我军只需固守熊津城,待渊盖苏文文久攻不下,师老兵疲,锐气尽失之时,再寻机出击,必能一举破敌!”
张亮闻言,皱了皱眉,道:“这不失为稳妥之法,只是这般固守,未免太过憋屈,恐挫了我军锐气。”
他环视帐中诸将,见程名振等人脸上也多有不服之色,显然都渴望与敌正面一战。
刘仁轨也注意到了众将的神色。
大唐承平数载,这些将军们都憋着一股劲,渴望征战沙场。一味固守,确实难以满足他们的求战之心,也非大唐军队一贯的风格。
他略一沉吟,有了主意,拱手道:“总管,诸位将军,若欲提振士气,挫敌锋芒,又不至与敌军正面强攻,末将倒有一策。”
“哦?快快道来!”张亮催促道。
刘仁轨道:“末将观那渊盖苏文颇为勇武,我军可与其斗将。若胜,便可挫其锐气,趁势掩杀;若败,也可退回城中,固守熊津城。”
程名振闻言,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此计大妙!去年我与那渊盖苏文交手,碍于战场局势,未能尽兴,正好再战一场!”
张亮沉吟片刻,也觉得此计可行。便点头道:“好!就依此计。”
五日后,渊盖苏文果然率先按耐不住,领兵三万,在熊津城下列阵。
他亲自策马出阵,赤铜大砍刀在春日下闪着寒光,高声喝道:“唐将何人敢来送死!”
程名振早已按捺不住,向张亮请命后,挺枪跃马而出:“高句丽小儿,休得猖狂!认得你程爷爷吗?”
两人更不答话,战马嘶鸣,瞬间战作一团。
程名振枪法凌厉,如蛟龙出海;渊盖苏文刀势沉猛,似猛虎下山。
刀来枪往,尘土飞扬,两军阵前鼓声震天,呐喊声不绝于耳。
战至三十余合,程名振渐感吃力,渊盖苏文的刀势却愈发狂猛,赤铜大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心知久战不利,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渊盖苏文岂肯放过,大喝一声:“哪里走!”
催马紧追不舍。
城头观战的张亮见状,正要下令接应,却见刘仁轨早已张弓搭箭。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箭如流星般射出,并非射向渊盖苏文,而是精准地射中其战马前蹄。
战马吃痛,一声悲鸣,前蹄跪倒,将猝不及防的渊盖苏文掀下马来。
程名振听得身后动静,回马一看,见渊盖苏文落马,大喜过望,正要回身取其性命,高句丽阵中已抢出数员将领,护住将渊盖苏文。
刘仁轨在城头看得分明,立即请令鸣金收兵。
程名振退回城中,对着刘仁轨抱拳道:“正则,多谢了!”
刘仁轨还礼:“程将军无恙便好。”
张亮却皱眉道:“未曾想这渊盖苏文如此勇猛,连程将军也仅能在其手中坚持三十合。”
“此战过后,我军士气必然受挫,敌军气焰只怕更盛。正则,眼下这般局面,你可有妙策能够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