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的绛州沃野上,泥土芬芳混着初春的湿气,在晨光中弥漫开来。
汾河两岸,沉寂了一冬的农田里,早已是人影绰绰。
农民们赤脚踩在湿润的田埂上,手中的犁铧划开解冻的土地,翻起黝黑肥沃的泥土。
老把式们赶着耕牛,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曲,优美的调子韵味十足。
“抓紧时辰!趁着地气上来了,把底肥撒匀了。”
里正站在高处的田垄上,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去岁丰收的喜悦还未散尽,今春的好兆头又接踵而至。
瑞雪兆丰年,今年不出意外又将会是一个好年头。
而远离汾河的地带,在官府连续两年不间断的投入下,同样展现出勃勃生机。
这里没有汾水灌溉之利,往年最是难熬。
但如今,一道道新修的水泥渠系自汾河贯穿至远方,将汾河的河水引了过来。
而那些低矮的池塘边,一架架水车在奋力的踩踏下,源源不断的将塘中水抽出,送入农田。
李明月与陈子明陪同这张尚,行走在田野间,见到这般景象,后者脸上的笑意就未停止过。
“真好。”
登上回去的马车前,张尚只留下这样的感慨。
陈子明随之回首眺望,但见田野繁忙,生机盎然。满腹的感慨在胸中翻涌,最终脱口而出的,竟是如出一辙的赞叹。
“真好!”
相较于绛州的一片祥和繁忙,远在熊津城的唐军大营,气氛则要凝重得多。
春寒料峭,中军帐内,炭火噼啪作响。
张亮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地听着刘仁轨汇报。
“总管,据斥候来报,开春以后,退守泗沘城的渊盖苏文近期异动频频,高句丽与新罗方向源源不断的往城内运输粮草,同时还有兵马增援。”
顿了顿,刘仁轨接着汇报:“据估算,目前泗沘城内敌军兵力,已达五万,且粮草充足,足可支撑半年以上。”
张亮闻言,面色更加沉凝:“看来,渊盖苏文是想要与本总管一决雌雄了?!!!”
帐内诸将闻言,无不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地望向主帅。
程名振率先抱拳:“总管!敌军虽众,不过是土鸡瓦狗!末将愿为先锋,踏平泗沘城,取那渊盖苏文的项上人头!”
“末将也愿往!”
“请总管下令!”
帐中顿时战意昂扬。
然而,刘仁轨却再次开口:“总管,诸位将军,请稍安勿躁。”
众人目光落到他身上。
自上次刘仁轨崭露头角之后,众人便清楚眼前的年轻人虽资历尚浅,却本事过人。不仅能够出谋划策,领军作战,军中的粮草后勤同样信手拈来。
这段时日,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使得大军身在异国,仍旧粮秣充足、军械齐备,调度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