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明，考场外墙前已是人山人海。
经过多日的等待与流言的发酵，放榜之日吸引了比往年更多的关注。
士子、百姓、各府家仆，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嘈杂的议论声中，“张尚”、“谢正”等名字不绝于耳。
王璟在一众世家子弟的簇拥下，站在人群前方，神情倨傲，嘴角流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只等着皇榜张贴，亲眼见证谢正三人名落孙山，届时，他准备已久的那些讥讽张尚“识人不明”、“嫉贤妒能”的言辞，便可尽情宣泄。
替家族找回场子。
“铛——！”
一声铜锣响彻云霄，压过了所有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缓缓打开的考场大门处。
三名胥吏手持皇榜走出考场大门，随即将榜文贴上墙壁，墨迹淋漓的名字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王璟目光带着惯有的优越感，率先投向榜首位置。
那里，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然而，下一瞬，他脸上的倨傲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
只见榜首位置处，绛州谢正四个字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意识中，周遭的一切嘈杂声、议论声与人群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唯有绛州谢正四个字在他的视线中放大，占据了一切。
“不…这绝不可能！”王璟失声低吼。
他用双手使劲揉搓着眼睛，想要将绛州谢正四个字从眼睛中擦去。
可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那个名字依旧明晃晃的挂在榜文之首。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王璟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险些栽倒在地，幸亏被身后的同伴扶住。
“王兄！”
“王兄你没事吧？”
同伴们的惊呼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一把甩开搀扶，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准备好的讥讽言辞，此刻全都化作无形的尖刺，狠狠扎回他自己心上。
这时，胥吏高声唱道：“魁首，绛州谢正。”
随着这一道高唱声传遍四周，此地人群炸开了锅。
“魁首是谢正！是那个半日交卷的谢正！”
“我的天！绛州来的寒门子弟竟然夺了魁首！”
“什么，居然是那个半日交卷的寒门夺了魁首，不是说他乃滥竽充数之辈吗？”
“原来，绛州刺史张尚推举科考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才，只需半日时间，便能稳稳夺魁。”
“我算明白为何他半日交卷了，若我有这等才学，也当半日交卷，枯坐考场不过浪费时间。”
“是我们误会了绛州刺史，这谢正并非他打压世家随意挑选出来的人才，而且有着真材实料的大才。”
……
一切的谣言，在谢正排名公布后。
不攻自破。
这等大才，半日交卷怎么了？
半日交卷也力压一众世家子弟，稳稳拿下魁首之席。
胥吏并未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而是继续唱名：“次席，绛州李文彦。”
刚刚还在为谢正夺魁而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