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的建议不合规矩,李世民闻言摆了摆手:“一切按照科举流程,不急于一时。”
进入考场。
主考官魏征正襟危坐于主位,见李世民与房玄龄从侧门悄然入内,连忙起身欲行礼。
李世民示意他不必声张,以免惊扰考生,随即指了指一旁的房间。
魏征会意,低声朝着一旁的副手叮嘱了几句,便随李世民与房玄龄走入房间。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声响。
李世民这才开口:“玄成,朕方才来时,撞见一人仅半日交卷,乃是绛州士子谢正。此子举止从容,言称文章已成,朕观之却似有轻狂之态。他的卷子,成绩出来后,第一时间交给朕。”
魏征也不问李世民为何现在不看,直接领了口谕:“臣遵旨。”
交代完毕,李世民才问道:“玄成,考生得到考题后,反应如何?”
魏征拱手回道:“回陛下,与往年大不相同。考题公布后,考场内哗然之声虽被及时制止,但臣观大多士子神色,多是惊愕茫然,甚或有面露难色者。”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论商之道》此题,显然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他们平日所习,多是圣贤经典、治国方略,于这‘商’之一道,怕是既不屑,亦无知。能从容下笔者,少之又少。”
李世民微微颔首,随即嘴角上扬:“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房玄龄清楚陛下的用意,但他还是顺势问道:“敢问陛下何故?”
魏征心照不宣,等李世民解答。
李世民目光扫过魏征与房玄龄,沉声道:“二位爱卿可还记得去岁绛州赋税变动?”
房玄龄装作思索片刻,才答道:“去岁绛州由于施行摊丁入亩,因此赋税大涨。”
他很识趣的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商税。
李世民满意地看了房玄龄一眼,接过话头:“摊丁入亩固然功不可没,但绛州商税的增长也尤为突出,只是被摊丁入亩所掩盖,因此不显罢了。”
“朕依稀记得,去岁尔等与朕还一起讨论过绛州商税变动的缘由,这也令朕看见了商税的巨大潜力。”
“若能善加引导,商税未必不能成为继农税之后,国库的另一大支柱。而这需要更多懂得经营、通晓商道的实干之才去验证,去实操。”
“更何况,即便没有这方面才能,但只需能够正确看待商之一道,明白其利国利民之潜力,而非一味贬斥,将来为官一方时,便不至于因循守旧,对当地商业发展多有掣肘。”
这一点,李世民与张尚想到了一块。
房玄龄抚须叹道:“陛下用心良苦。以此题观士子胸襟眼界,实为良策。只是…”
他微微蹙眉:“如此一来,恐怕不少世家子弟要名落孙山了,那些世家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魏征却肃然道:“房相多虑了。朝廷兴办科举,本意是依据朝廷需求选材,自当择优而取。若因其出身而迁就,才是对科举制度的亵渎。”
科举在唐朝是正儿八经根据朝廷需求来抡才,非常自由,到了宋朝,科举才逐渐僵化。
而明朝的八股文更是将这一点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