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李世民亲率文武百官至城外相送。
一见张尚,李世民当即解下自己披着的雪貂斗篷,亲手为他系上。
随后,他拍了拍张尚的肩,郑重说道:“爱卿,绛州的百姓,朕就托付给你了。遇事你可临机专断,不必事事奏报。”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
张尚感受着斗篷带来的温暖,郑重应下。
李世民又看向程处默和尉迟宝琳,虎目一瞪:“你两个小子,给朕听好了!张卿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们是问!”
“陛下放心,有末将在,绝不出半点差池!”程处默将胸脯拍得震天响。
尉迟宝琳也重重点头:“末将愿以性命担保!”
“吉时已到。”
随着礼官一声高唱,张尚坐上雪橇队伍。
“出发!”
他朗声下令。
队伍应声而动。
李世民目送队伍消失在茫茫雪原的尽头,久久未动。
他知道,张尚此行安危难测。
但纵观麾下文武,张尚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更何况,李世民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尚若想在朝堂真正立足,成为足以抗衡五姓七望的栋梁之才,除了才干与功绩,更须证明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
这趟绛州之行,是危机,亦是张尚脱胎换骨的契机。
队伍迤逦而行,碾过皑皑白雪,留下长长的痕迹,旋即又被风卷起的雪沫渐渐掩盖。
张尚坐在中央的雪橇上,寒风刮得他脸颊通红,他却浑然不觉,只不断观察整支队伍的行进状况。
雪橇在冰雪覆盖的道路上优势尽显,轻捷如飞,载重却丝毫不减。
几番确认后,张尚终于松了口气。
照这个速度,定能比预期更早抵达灾区。
“全速前进!”
张尚下令。
雪橇疾行如电,原本需半月以上的路程被大幅缩短。仅十日,队伍便已抵达泰州与绛州交界处,距绛州治所新绛县只剩百余里。
朔风如刀,卷起千堆雪。
队伍行至一处名为鹰嘴涧的险要之地,两侧山崖陡峭,官道于此骤然收窄。因地处背阴,积雪深可及膝,就连雪橇至此,也不得不放缓速度。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一前一后,护卫在张尚的雪橇两侧,神情紧绷。将门出身的直觉,令二人对此等地势心生警惕。
若非如今天下太平,按战时规矩,早该派出斥候探路。
“都打起精神!眼睛放亮些!”
即便如此,程处默依旧回头,朝着护卫的精骑们低吼一声。
精骑闻言,握紧了手中兵刃。
寒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四周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沉。
张尚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氛,他拢了拢身上李世民亲赐的雪貂斗篷,呵出一口白气。
就在队伍大半进入涧口最窄处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破空声自头顶袭来!
那不是箭矢,而是一根根削尖的、粗如儿臂的硬木矛,被人从高处借势掷下,携千钧之力,直扑队伍!
“敌袭!保护安抚使!”尉迟宝琳目眦欲裂,暴喝声中马槊疾舞,奋力扫开一根射向张尚的木矛。
“结阵!”
程处默同样反应极快,指挥精骑收缩防御,护住张尚四周。
训练有素的精骑闻令而动,迅速以张尚的雪橇为核心结成圆阵。
然而袭击来得太快太猛,从高处坠落的木矛威力惊人,绝非寻常箭矢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