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的确是个好选择。
而五姓七望的官员,见张尚被任命为安抚使,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不等众人反应,李世民的目光又投向武将队列:“程处默,尉迟宝琳!”
两位年轻小将一愣,随即大步出列:“末将在!”
“朕命你二人各率一百精骑,随行护卫安抚使。此行非同小可,既要确保张卿与赈灾物资万无一失,亦要听从张卿调遣,协助维持秩序,弹压可能出现的宵小之辈!可能做到?”
程处默与尉迟宝琳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兴奋与凝重,齐声吼道:“末将领命,定护得安抚使周全。”
这番安排可谓用心良苦。
以张尚为主,确保赈灾实务高效推进。配以程、尉迟这两位素来与张尚交好的兄弟随行,当可万无一失。
毕竟张尚这一次可不是出城游玩,而是奉朝廷之命前往河东道赈灾。
这样的身份与防护,即便五姓七望也会有所忌惮。
张尚倒不介意走一趟,对于这道任命坦然接受:“臣,张尚,领旨谢恩!必竭尽肱骨之力,以报陛下天恩!灾患不平,臣绝不还朝!”
……
回去的途中,张尚与段纶一番商议,将监督工作全权交给对方,自己则来到西市。
此时,西市已经立起义捐的招牌,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门可罗雀,百姓一听要义捐,根本不等小吏解释后续,便连忙转身离去。
“将账本拿来。”
看了一阵,张尚再也看不下去。
小吏连忙捧上登记簿,张尚翻开一看,眉头紧锁。
簿上寥寥两页,记录的多是些零星捐赠:旧衣一件,破毡一领此类,且品相堪忧。
“百姓不解‘义捐’之新意,只当又是寻常摊派。”张尚合上簿册,看向负责此事的户部主事,问道,“尔等莫非未将陛下旨意公示?”
“回侍郎,告示…告示昨日便已张贴,陛下旨意我等断不敢违背。”主事回应道。
“公示在何处?”
“便在不远处的邸报墙上。”
主事连忙引着张尚来到不远处的一面墙壁前。
只见一张誊写工整的布告张贴在那里,辞藻华丽,引经据典,但通篇皆是晦涩难懂的文言。
张尚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皱。
这布告对于读书人而言或许清晰,但对终日为生计奔波的百姓商贩,无异于天书。
“立刻重写!”张尚立即下令,“用市井白话,要让贩夫走卒、老妪稚童一听就懂!”
他略一沉吟,唯恐下面的执行不到位,直接口述:“就写两件事:第一件,绛州遭了大雪灾,好多乡亲要冻死饿死了,朝廷如今御寒衣物不足,急需广大百姓的支持。”
“第二件,朝廷不白要东西。谁家捐新厚棉衣一百件或好毛毡五十领,陛下亲笔赐积善之家金匾,光耀门楣。捐得少的,哪怕一件旧衣、半领毛毡,也记下名字,石炭司便宜卖煤给你,坊门口贴红榜表扬。”
“啊?”主事闻言,大吃一惊,随即露难色,“侍郎,这…这恐怕不合规制吧?朝廷告示,向来需用雅言正体,以示庄重。若用这般市井白话,岂非…岂非有失朝廷体统?”
张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呵斥道:“体统?是绛州灾民的性命重要,还是这虚浮的体统重要?”
“这告示又是给谁看的?”
“是给满朝朱紫,还是给长安城里千千万万可能捐出一件旧衣、一领毛毡的百姓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