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小处说,是贪图玩乐,罔顾兄弟生死。往大处论,兵戈一起,便是陷友军于绝境的滔天之过。
对将门而言,此乃大忌。
……
程咬金出了府门,翻身上马,杀气腾腾地直奔崔继伯府。
到了崔府门前,程咬金马鞭一指,对迎上来的崔府门房厉声喝道:“滚开!让崔继伯给老子出来。”
他声如雷霆,震得门房耳膜嗡嗡作响,哪里敢拦这尊煞神,连滚爬爬地进去通报。
不多时,崔继伯匆匆迎出,脸上装出几分惊疑不定:“宿国公大驾光临,有何…”
“少他妈跟老子装糊涂!”程咬金不等他说完,翻身下马,踏前一步,几乎要撞到崔继伯脸上,一双牛眼瞪得溜圆,杀气四溢,“崔继伯,城南梅林的刺客,是不是你崔家派去的?!”
崔继伯脸色骤变,又惊又怒:“宿国公!此话从何说起?无凭无据,你怎可血口喷人。张侍郎遇刺,老夫也深感震惊,但这与我崔家何干?”
“何干?”程咬金一声冷笑,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崔继伯脸上,“如今满长安谁人不知,自打张尚那小子办起大唐盐业,你们长安仓里那些盐,堆到发霉也无人问津!”
“前些日子大唐盐业的分号一开,莫说长安城内,便是把你们的盐运到外地,照样卖不出去!断了你们这些高门大户多少财路?”
“如今他遇袭,傻子都知道谁干的!”
“你…你休要胡言!”崔继伯气得胡子发抖,却不敢真与这混不吝的程咬金动手,“刺客之事,自有朝廷法度裁断,你私闯我府上,又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程咬金闻言,双眼一瞪,一口浓痰狠狠啐在地上:“去你娘的法度!若不是看在夫人面子上,今日来的,便不是老夫一个了。”
崔继伯脸色铁青,他心里更清楚程咬金这番话虽不中听,却是分毫不差的事实。
若非程咬金的夫人出身清河崔氏,凭着这层姻亲关系让他手下留情,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恐怕就不止程咬金一人,而是他与尉迟恭等一众国公。
但要他认罪,更不可能。
崔继伯强压怒气,一甩袍袖,沉声道:“宿国公,老夫敬你是国之柱石,但此言未免太过。张侍郎遇刺,陛下必然震怒,下令严查,是非曲直,届时自有公断。你若在此胡搅蛮缠,休怪老夫不念情面,上本参你一个咆哮府邸、污蔑朝臣之罪。”
程咬金却不鸟他这句话,只是冷冷的警告道:“崔继伯,你给老子听好了。张尚若少了一根汗毛,老子才不管什么狗屁证据、朝廷法度。你们断了财路就想杀人?”
“行啊!咱们就试试,是你们这些人的脖子硬,还是老夫的马槊利索!”
他眼中凶光毕露,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饶是崔继伯宦海沉浮数十载,也不禁心底一寒。
“送客!”
崔继伯拂袖转身,不愿再与这浑人纠缠。
程咬金重重哼了一声,翻身上马,马蹄嘚嘚,扬长而去。
相较于外间的滔天波澜,张府内显得异常平静。
书房里,张尚披着一件厚实的裘衣,面前是一个烧得正旺的蜂窝煤炉,虽房门大开,屋内却依旧温暖如春。
他手中还拿着一卷书,但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望着跳动的炉火,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遇了刺客还有闲心看话本,看来朕多虑了。”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李世民来了。
没打招呼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