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思谦霍然起身,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应道:“下官领命!必秉公执政,铁面无私,账目之上,绝无半分情面可讲,纵是监令亲至,亦一视同仁,依规审计。”
他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能身居石炭司郎中这样的要职,并非立下过什么功劳,而是全凭当初在御史台时,冒着得罪崔仁师的风险,向张尚递出的那一句提醒。
正是那片刻的刚直,让张尚看清了他的为人。
否则,石炭司郎中这个被无数人紧盯的位置,又怎会轮到他?
若论出身,他虽是京兆韦氏小逍遥公房的子弟,可下面那些个五姓七望出身的人,哪一位背景不比他身世更显赫?
张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满意地点点头:“好!石炭司之清廉,便托付于你了。”
他环视全场,最后道:“诸事已毕,时限紧迫,望诸位各司其职,同心协力。”
“散会!”
“是!谨遵监令之命!”
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起身行礼。
李由和韦思谦稍慢一步,留了下来。
“监令,”李由开口道,“各曹事务繁杂,虽有手册指引,然初次操办,恐仍有疏漏,下官建议,可否从户部原有吏员中,抽调些许熟手,分派各曹予以指导,以免贻误时机?”
张尚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可。此事由你与尚书沟通协调,挑选老成干练之人,尽快到位。”
“是。”
韦思谦则道:“监令,审计之责重大,下官需即刻调阅户部相关账律章程,并需两名精于算学的书吏协助。”
“准。”张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需要什么,直接与李郎中沟通,或报于我,一律优先满足。”
“谢监令。”
安排完这些,张尚给自己放了个假,翘班回家。
明日休沐,自己的青云宴也要举行了。
从升任中书舍人时就广发请柬说要办青云宴,到如今自己不仅升任户部右侍郎,还兼任了个石炭司监令。
这场青云宴已是拖了又拖,再不开,怕是真要惹人笑话了。
张尚回到府上,早已是一派忙碌景象,唤来管家,询问起明日青云宴的准备情况。
管家躬身禀报:“郎君放心,一应物事早已备齐。”
“厨子是咱们府上自己的厨子,用的也是老爷教授的炒菜之法,酒水按老爷的吩咐,以咱们自己的蒸馏酒为主,已经存了五十坛,同时也备了些西域葡萄酿并三勒浆。”
“其余席面、果品、茶点皆按高规格置办,绝不敢堕了郎君颜面。”
张尚闻言,只淡淡点头:“嗯,妥当便好,明日来的皆是同僚故旧,务必使他们尽兴而归。”
翌日,休沐之期。
张府门前车水马龙,贺客盈门。
这等景象若是放在张尚执掌石炭监之前,纵使他身为户部右侍郎,除了那些交好的故旧,只怕无人受邀前来。
但如今张尚身为石炭司之长,又传出酿得一手烈酒,此刻的张府,便成了长安城中最为炙手可热之地。
门前迎客的管家满面红光,唱名声此起彼伏,比往日高了不止一个调门。
“吏部右侍郎柳涛到~”
“京兆府少尹陈洪到~”
……
认识的,不认识的。
但凡接了张尚请柬,除了五姓七望与长孙无忌、高士廉等有旧恨者之外,几乎全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