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那日张尚离开东宫时,所见的杜荷。
此刻的杜荷面色灰败,眼神茫然,全然没了那日里身为宰相公子的骄矜之气。
在杜荷身后,还跟着两名抬箱的神武军。
张尚站在值房门口,冷眼瞧着这一幕。
他自然知道杜荷为何而来,定然是陛下看在杜如晦的面子上,给了杜荷一个主动交代、缴纳赃款的机会,以求从轻发落。
至于杜楚客。
勾结神武军,意图焚毁户部账册,此乃形同谋逆的大罪,恐怕陛下再念旧情,也绝难宽恕。
杜荷也看到了站在值房门口的张尚,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愤恨。
但这一抹愤恨,很快便转为恐惧。
他低下头,脚下步频加快,进入户部大堂。
张尚收回目光,微微摇头。
他能猜出杜荷沦落到这一步的原因。
身为杜如晦次子,爵位自然轮不到他,家中资源必然向长子杜构倾斜。
虽说杜构名声不错,不至于亏待了这个弟弟,但似杜荷这种纨绔,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
想要出头,要么靠自己博取功名。
要么,就只能另辟蹊径。
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去捞取那些见不得光的钱财。
如今东窗事发,不仅累及家族清誉,更要将此前拿到手上的,加倍奉还。
张尚心中并无多少同情。
杜荷的起点足够高,其实他并不需要有太高的能力,便能活的比很多人很滋润。
但他不知进取,走上了歪门邪道。
张尚转身回到值房,不再关注外面的动静。
到了晚间。
一辆辆载着木箱子的马车从大唐盐业出发,分散离开。
大唐盐业第一次分红,就这么送出去了。
张尚分的不多,他手中六成半送出去五成半,自己只留下一成。
五百贯。
看似不多,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却足够一个普通五口之家省吃俭用一百年的用度。
而其余几位拿了张尚分成的武将府上,都收到了两百五十贯的分红。
“崇之这孩子,办事真是敞亮!”程咬金府上,看着家仆抬进来的沉甸甸的铜钱,程咬金咧起大嘴,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装钱的箱子上,“这才一个月!就分了两百多贯!比老子当年抢…咳咳,比老子当年打仗来钱还快!”
“处默!”程咬金猛地朝里屋吼了一嗓子,“给老子滚出来!”
程处默闻声连忙跑了出来:“爹,啥事?”
程咬金指着那箱铜钱,瞪着一双牛眼:“看见没?这就是跟着崇之的好处。你小子以后给老子放机灵点,张崇之那边但有吩咐,或是出去办事,你给老子跟紧了。”
“他指东,你不准往西,他撵狗,你不准抓鸡!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