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家府邸,杜楚客那句“你爹是杜如晦”并未给他带来多少底气。
就连大哥杜构喊他的声音都未听见。
“二弟这是怎么了?”
杜构见二弟魂不守舍的模样,疑惑的喃喃自语。
傍晚时分,赵义纲回到府上,便见管家呈上一份请柬:“老爷,给事中杜楚客府上送来的帖子,邀您过府一叙。”
赵义纲接过请柬,略作沉吟。
他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杜楚客这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看来张尚的查账进度很快,已经查到了杜荷那里。
“我先去沐浴更衣,你将马车备好。”赵义纲朝着管家吩咐道。
躲是躲不过去的,杜楚客既然已经疑心,若不去,反而显得自己心虚,更会激怒对方。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杜楚客府邸门前停下。
门房似乎早已得到吩咐,并未通传,便恭敬地引着赵义纲入内。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书房外。
迈入书房,只见杜楚客独自坐在昏暗的灯下,手中把玩着一只瓷杯,脸上看不出喜怒。
见赵义纲进来,杜楚客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声音平淡无波:“赵侍郎来了,坐。”
这故作平静的姿态,反而让书房内的氛围变得无比压抑。
赵义纲依言坐下,率先诉苦:“杜公今日相召,可是为了张尚之事?不瞒杜公,我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这张尚到户部后,做出了一个名为算盘的物件,用此物计算,其效率之快,超乎想象,每日都要搬进搬出大量账目,看的我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算盘?”
果然,杜楚客被赵义纲话中的算盘所吸引,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正是此物!”赵义纲连忙点头,“我亲眼所见,原本需数人耗费数日才能核验清楚的账目,在那算盘辅助下,不过半日便能得出结果,且准确无误。”
“加之张尚此前在三省六部推行的表格记算归纳账之法,账目条目清晰,关联一目了然。”
“两相结合之下,翻查旧账如探囊取物。”
杜楚客看着赵义纲脸上露出的惊悸之色不似作伪,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几分。
不过,杜楚客并不打算放过赵义纲,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他岂会轻易让赵义纲置身事外?
“赵侍郎,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想必不用老夫再多说了吧?”杜楚客的声音冷冽,“张尚今日能查到东宫,明日就能查到你的头上。”
“他张尚,绝不是一个轻易满足之辈。”
“他既然接了这个担子,不查到底绝不会罢休,东宫查完,你户部那些烂账,经得起他那算盘一打吗?”
赵义纲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但他没得选。
总不能任由张尚查到他头上。
将东宫贪墨一事拉出来当挡箭牌,是万不得已之策。
一是祈祷张尚知难而退,二是倘若张尚真的查到东宫,有太子在前面挡着,也能拖延时间,甚至引发陛下对张尚的忌惮。
但杜楚客此刻却想着将他一并拉上船。
这是赵义纲没有想到的。
“你什么意思?”赵义纲脸色骤变,怒道。
杜楚客看着他惊怒交加的样子,轻笑一声:“赵侍郎何必动怒?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时候你若想独善其身,只怕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