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支司的值房内,算盘声再度响起。
一切,都似乎在朝着赵义纲引导的方向追查下去。
又是几日后,去岁征讨突厥的军费账目也被查出重重疑点。
“手段一致,都是先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口子,而后一路顺畅的找到最终结果。”
李由气愤道。
沈聪也很不满的开口:“郎中,他们这是觉得我们为了立功,会不顾一切地咬着这钓饵往上冲?”
张尚的脸上却不见怒色,平静如水道:“他们越是这样急不可耐地给我们送功劳,就说明他们越害怕我们查他们的东西。”
目光扫过李由三人,张尚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那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如愿。”
“从今日起,我们要做出查到大案,而且不止一起的态度,动作要大,姿态要做足。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度支司已经被这两桩惊天大案彻底吸引,忙得脚不沾地。”
“此外,李由你要频繁往戴尚书处跑,不为别的,只为让他们觉得我们现如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是,郎中。”李由领命。
张尚看向沈聪与张山,再度开口:“你们二人继续盘算账册,仔细核查所有那些零散账目,尤其是近年来所有工程修缮、地方供奉、物资采买中的细微出入,一笔都不要放过。”
“这些账目单个贪墨的银钱可能不高,可一旦串联起来,积少成多,便是骇人听闻的数目。”
沈聪与张山凛然应命。
交代完三人,张尚自己也要做出相应的动作。
他可是重中之重。
理了理官袍,张尚神色凝重地离开户部,前往两仪殿求见李世民。
张尚刚离开,消息便传入了赵义纲耳中。
这位户部右侍郎听闻消息后,脸上露出尽在掌控的自信笑容:“看来,这位张郎中,是找陛下决断去了。”
“好,很好。”
……
两仪殿内,李世民听闻张尚求见,立刻召见。
“臣张尚,叩见陛下。”
“平身。”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落在张尚身上,“崇之此时求见,可是户部核查有了重大进展?”
张尚并未立刻回答账目之事,而是拱手道:“陛下,臣今日冒昧求见,实有一不情之请。”
“哦?但说无妨。”
“臣请陛下允准,容臣拜见太子殿下。”张尚淡淡开口。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诧异:“见太子?为何?”
这个时候张尚要见太子,显然与户部查账脱不了干系,而且绝非小事,否则张尚不会如此郑重地直接找到自己面前。
想到此处,李世民连忙又问道:“可是核查之中,发现了什么与东宫有所牵扯的关要?”
张尚也不隐瞒,直言直语:“陛下明鉴。臣近日核查旧账,发现贞观二年河南道赈灾款项以及去岁突厥军费中,确有数笔巨额亏空,数额惊人。”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而核验相关批票文书,其批复权限与用印痕迹似乎超出了户部常规流程,部分环节与东宫有所交集。”
嘭!
一声巨响,李世民的手掌重重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笔架砚台散落一地。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布满寒霜,眼中更是迸发出骇人的厉色:“你说什么?!”
“赈灾款!军费!都与东宫有涉?!张尚,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此事关乎国本,若有半句虚言,便是欺君之罪!”
然而,面对李世民的雷霆之怒,张尚却并未慌乱失措,依旧保持着冷静:“臣岂敢妄言!账目差额确凿无疑,涉及文书印信皆在户部,陛下可随时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