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大变的论科尔在听见张尚接下来的话后,内心反而大定。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原来如此。
这位声名鹊起的张舍人,并非真的清高到对财货无动于衷,只是嫌筹码不够,想要坐地起价罢了。
贪财好啊!
贪财之人,便有弱点,便可收买。
他脸上的阴沉迅速化为一种心领神会的笑容,连忙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懊悔和歉意:“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思虑不周!”
“张舍人何等人物,乃大唐陛下眼前红人,更是点石成金的神手,区区几箱俗物,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方才是在下失礼。”
张尚轻嗯一声,淡淡道:“既知唐突,便好。”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他语气平淡,甚至没有多看那几箱琉璃一眼,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挥了挥手,示意送客。
论科尔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得意。
果然如此!
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无非是价码高低罢了。
他脸上堆起殷勤谄媚的笑容,深深一揖:“是是是,在下这就告退,不打扰张舍人休息,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张舍人笑纳。至于方才所提之事…”
他故意停顿,观察张尚反应。
张尚只是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眼皮都未抬一下,似乎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又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论科尔又一次心领神会,连忙道:“在下明白,明白!此事不急,不急!张舍人先考虑着,日后若有任何需求,只需派人到四方馆传个话,论科尔必当竭尽所能!告退,告退!”
他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倒退着出了偏厅,姿态放得极低,直到退出门口,才转身带着两名随从正身离去,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仿佛已经预见了不久之后的成功。
管家看着吐蕃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厅内那几箱在烛光下闪烁光芒的琉璃,面露忧色:“公子,这…”
张尚放下茶杯,微微一笑:“登记造册,明日一早,连同吐蕃使臣论科尔夤夜行贿本官的经过,一并详细写成奏本,我要呈报陛下。”
管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忧色尽去,化为钦佩:“公子英明!老奴这就去办!”
张尚站起身,背着手走向卧室,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跳梁小丑,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他们视若珍宝的,在我眼中,不过是沙子罢了。”
琉璃这东西,也就古人不知制作之法才会稀罕,知道了如何制作,要多少便能有多少。
第二日,张尚带着几箱子琉璃入宫。
早朝后,两仪殿内。
李世民正准备批阅奏疏,便听内侍来报,中书舍人兼户部度支司郎中张尚求见。
“宣他进来。”李世民放下笔,脸上露出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