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大字——
“平海”。
那令牌,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闪烁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的金光。
那大汉虽不识字,可那令牌的制式,那上面隐隐透出的、属于皇家的气派,却让他那颗早已被酒精和蛮横填满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噗通”一声,双膝一软,竟是当场就跪了下来,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全然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平……平海王……您……您是……”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何青云收回令牌,居高下地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再没了之前的半分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如同在看一群蝼蚁般的漠然。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我何青云,来了。”
“我倒要看看,在这大周的天下,在这本王亲手开辟出的商路之上,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在此,占山为王,鱼肉乡里!”
那几个大汉闻言,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连那些抢来的炊饼都顾不上了,屁滚尿流地,朝着镇上那座最是高门大户的宅院方向,狂奔而去。
一场街头的风波,就以这样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被解救的那位老汉,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他颤巍巍地,就要对着何青云磕头谢恩,却被她一把扶住。
“老人家,不必多礼。”何青云将那锭十两的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这些,你拿着。算是本王,替那些不肖之徒,赔你的不是。”
随即,她转过身,对着周围那些同样被眼前景象所震撼、却依旧是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朗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都看到了吗?”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这王法,也永远在!”
“从今日起,这河阳镇,我何青云,管了!”
她的声音,清越,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束最耀眼的光,瞬间便刺破了笼罩在这座小镇上空多日的阴霾,也照亮了每一个百姓心中,那早已被压抑得近乎熄灭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当晚,一行人便歇在了镇上那家早已没了生意的“福来客栈”。
何青云没有立刻去找那崔家的麻烦,她知道,对付这种盘根错节的地头蛇,光有雷霆之怒是不够的,还需要最周密的计划。
她先是让李重阳,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邻近的府城,调集官兵,封锁河阳镇所有的出入口。
她要关起门来,打狗。
随即,她又让何平安,连夜审问了那几个被扣下的大汉,将那崔家近几年来所有的罪证,都一一记录在案。
而她自己,则换上了一身更为华贵的锦缎衣裙,戴上了几件从京城带来的、价值不菲的首饰,扮作一个初来乍到、不知深浅的富商之妻。
第二日,她便带着同样作富家公子打扮的李重阳和皇帝,以及扮作丫鬟的赵连珠,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河阳镇上最是奢华的一座酒楼——“迎仙楼”。
这“迎仙楼”,正是那崔家名下的产业。
酒楼之内,雕梁画栋,极尽奢靡,与外面那萧条的街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