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大姐,我们们打个赌可好。”
“嗯?”
“两年之内,你的金玉楼估计得换个地方了。这关中地区,你怕是待不太久了。这些日子你赚了太多钱。你金玉楼已经是一块肥肉了。”
……
自从杨虔那一顿饭之后,赵野和杨虔便再也没有联系。
但几日之前,杨虔将换掉了几个兵部员外郎,还一个兵部军马司侍郎。
要知道自殿前赵野论战之后,大乾兵部一直看赵野不顺眼。
禁军的赵野,他们管不着。
但他们可是一直都对远在北疆的郭汾下狠手。
这两个月来,不痛不痒的小报告给玄皇帝打了不知道多少,更重要的是一些军粮辎重,更不可能按时到付。
而杨虔换了几个人之后,也算是打击了一下兵部的气焰。
此刻的赵野,正在自己的官署内修行着真气,这段时间总是能听到神秘的耳语,导致赵野没有兴致修行。
他担心这是辰月尊神的手笔,固然暂时没有动作。
但总归是要面对,于是直接在皇城内的官署开始修行。
毕竟这皇城可是汇聚大乾天下龙气的地方,借着皇朝气运。
他想那鬼东西应该不敢有什么作为吧。
反正他现在的责任就是找‘三条腿的金蟾’。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三条腿的金蟾。
此刻赵野再次全身运转《黑极浮屠功》。
随着第三条气脉督脉的打开,赵野可以明显的感觉整个丹田之下的气海间,涌入的真气在身体之中流动。
这武道修行到五品之后,很明显就超越了平时的积极训练。
赵野练兵器的时间变少,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周天打坐,呼吸吐纳之上。
这武道练到最后,越来越像玄法修行。
妙不可言。
伴随着真气推动气血在体内的循环流转,赵野身上逐渐升起淡淡的黑红之气。
整个人的脸,瞬间就像是沉入了无间炼狱一般,变得万分阴森。
森森黑红之气将旁边几个金吾卫随从看得也是吞咽口水。
他们平时跟赵野关系不错,所以被赵野安排到身边。
也就是做个随从护法。
“老韩,你说赵头儿修行的这武功。怎么看着这么不像正经武学呢?越看越像是某种地方出来的邪道魔功。”
听闻此话,旁边年长一些的金吾卫直接道:“别扯淡了。这门派有正邪之分,这武道修行可没有。头修行的诡异,难道你就觉得头儿是坏人吗?”
就在这时,赵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几人问道。
“几时了?”
“刚刚午时,正好到饭点了头。”
赵野看着抢答的年轻金吾卫,这孩子年纪不大。是他老爹花了不少银子送进来镀金的。
本来是来镀金走个过场,拿个官身好庇护自己的小家。
结果这小子看到赵野在校场上练武的画面,直接成了迷弟,又花了不少银子,买通不少旗官、校尉。
调到赵野身边当随从。
对此,赵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吾卫不是他的私军,他现在对这支军马还没有完成彻底的掌控。
在他上面不光还有好几个金吾卫将军,更是有着直系领导元放。
他身边金吾卫,几乎每半个月都要换一批新人。美其名曰内部调动。
实际上,他能指挥的只有毛镇还有几个塞进来的亲卫。
目前为止,不到三十人。
这对于喜欢‘结党’的中郎将来说,很难受。
但夺权不能着急,这是一个慢慢来的事情。
听到这小子嚷嚷的想要吃饭,赵野也是笑了。
“走,吃饭去。你小子一会儿多领两个包子。娘的,瘦的跟竹竿一样。”
当赵野来到金吾卫吃饭的地方,所有金吾卫看到赵野之后,全体起立。
这种待遇是将军才能有的。至于赵野为什么能有。
那是因为之前赵野一顿闹腾,直接给禁军的餐食标准提了上去。
每一人十五枚大乾通宝,节假日还有过节前,家在太安城的还能领点东西回家。
这天底下不是只有康禄山会送礼,赵野开酒楼赚的钱。还有云州春宵楼输送过来的钱,全都被赵野花在这上面。
金吾卫内部,将士军官领到的钱绝对不会少。
至于上面几个将军,包括元放。
没有什么是一趟金玉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去几趟。
不管你是喜欢勾栏听曲,还是夜夜笙歌,总有一款赵野能够给你找得到。
至于净空使为什么会答应帮赵野这个忙,那是因为赵野直接答应给她和小厮做小白鼠。
毕竟现在的赵也是整个大乾历史上,唯二体内拥有辰月尊神分魂的人,至于阴符子。他们真不敢接触。
所以这段时间赵野的收获是很大的。
既安置八百名铁甲和他们的家人,然后从某种意义上与杨虔达成了一种政治默契,最后完成了对玄影组织中立方的净空使、小厮的统战。
可以算得上春风得意了。
“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赶紧吃饭,告诉你啊。伙食问题我给你们解决了,你们的待遇也是禁军十六卫中最好的。所以活儿你们也得干好。现在吃饭!”
随着赵野一声令下,众人再次坐下。
然后随从给赵野弄来一碗肉菜,两个包子。
赵野看了看,自己吃的和旁边金吾卫兄弟吃的一样之后,才开始吃饭。
这段时间,每天中午赵野都会选择来这里和金吾卫将士们同吃,顺带给他们讲几个荤段子。
不管身边的人,再怎么换。
除了那些世家出身的军官们,看不惯赵野的泥腿子做派外,赵野整个人几乎都成了禁军之中的顶流。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龙武卫玄甲的人走了进来。
龙武卫统军将军,夏瑾带着几个龙武卫校尉又过来蹭饭了。
虽然禁军这边所有人的伙食饭菜,全部被赵野旗下的酒楼承包了。
但夏瑾就喜欢来找赵野吃饭,主要是他觉得赵野这人有意思。
“赵将军,我又来了。看看你们金吾卫吃什么好东西呢。”
“和你一样。老夏,告诉你啊。再来蹭饭收钱啊。”
“娘的,禁军的伙食钱都被你小子赚走了。你还跟我要钱,晚上金玉楼。我请了几个北衙的将军,你小子赶紧的。”
夏瑾低声说道。
因为赵野的存在,北衙龙武卫和南衙金吾卫的关系,竟然变得和谐起来。
“当值呢,你这老小子行不行啊。家里娶了三个老婆,还玩。我看你是到不了七品了。”
“娘的。我又不是你二十岁的五品。咱们普通人这辈子修到六品算是到头了。七品那是需要点天赋,就拿大将军来说。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是办公就是修行,我看过几年他也不用告老了,直接去白马寺当住持吧。”
禁军统领李玄礼,一直过着清心寡欲般苦行僧的日子。就算每逢皇帝赏赐,他也会把这些分给旗下将领。
和赵野这种打成一片的相处方式,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毛镇直接跑了进来。
他看着赵野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哥出事了。”
“有事直接说,夏将军也是我的兄弟。”
毛镇闻言直接说道:“大哥,郭旸公子因为和同窗私斗,被白鹿书院准备除名了。他现在被书院的人抓了起来,再过三个时辰就要杖刑,然后被赶出书院。”
赵野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得罪了文官集团。
也想过会迎来他们的报复,但赵野没有想到他们的报复对象,居然会是郭旸。
果然啊,论起这狗比倒灶的事,还得是这些读书人。
赵野直接站了起来。
见到赵野站起来,所有金吾位也是全部起身,毛镇的话他们也听个真切。
赵野看向旁边的夏瑾。
夏瑾笑了一声说道:“你别看我,我这人最喜欢凑热闹。你小子想怎么搞。”
只听赵野说道:“兄弟们,前些日子陛下给我行一个差事。让我寻三爪金蟾,现在接到不良人密报。白鹿书院有三爪金蟾出没,但被有心之人给藏起来了。我等屡受皇恩,今日,是我们报效陛下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一个金吾位校尉开口道:“中郎将大人,可是我大乾太宗有命,白鹿书院的学生不可刀兵相加啊。咱们平时不得进那地方。”
闻言赵野笑了笑道:“我又没说他们谋反,咱们是金吾卫去指导工作。来人,上棍!”
只见几个平时跟赵野关系不错的金吾卫,直接跑了起来,很快他们便抬着好几个沉重的箱子走到众人面前。
将箱子打开一看,全都是黑黝黝的枣木棒。
“王校尉说的对,白鹿书院都是我们大乾文脉的种子。我们提着刀去确实不合适,每人给我拿根棒子。挥棒有力度、执法有温度、教导有准度。”
旁边的夏瑾看着这一幕,也是咽了口口水。
看着赵野这用铁木准备好的棒子,看来对方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同时他也是有点后悔,自己什么时候找赵野不好,非要这个时候来找他。这很明显,卷入了赵野和文官集团的矛盾之中了。
赵野看向夏瑾开口道:“夏将军,我知道你们龙武卫的风雪驹不错。从太安城到城外的白鹿书院得一段路,您看……”
夏瑾直接从腰间拿了一块牌子给了赵野,然后看向旁边的校尉说道:“抽五百匹风雪驹,给金吾卫的兄弟帮帮场子。”
赵野接过牌子便笑道:“今晚金玉楼,我包了。兄长,你就瞧好吧。有我在,大乾的武人该站起来了。”
“有你在,我才害怕啊。”
看着赵野带着一众金吾卫离开,夏瑾对旁边的人开口道:“赶紧去告诉李将军,然后派队人马跟着。别让自家兄弟吃亏,也别让赵野真的把人打死。”
旁边的校尉看着夏瑾说道:“将军,咱们真的要帮金吾卫?这好像是赵将军的私事、”
“娘的,你还看不出来吗?陛下就是想通过赵将军来提升咱们武夫的地位。现在那群文臣不干了,果然才整出这事儿来。你以为这泰安城的事儿是这么简单的吗?长点智慧!”
……
皇宫城墙上,玄皇帝啃着包子。这是赵野带进宫里的吃食做法。比起以前吃着玉盘珍羞,宣皇帝更喜欢这种松软面食中包裹着肉馅。
他指着下面骑马冲出皇城的赵野,和旁边的李玄礼还有庄力士笑道。
“你们瞧,打起来。哈哈哈。”
庄力士则是一脸担忧的说道:“陛下,这事不该让赵野去做。他这人您是了解,下手最是没深没浅的,白鹿书院那可是三公的文脉啊。”
玄皇帝看向自己老仆,带着几分笑意。
“忘了,你进宫之前也是这白鹿书院的学生啊。庄力士,心疼了?”
看着庄力士唯唯诺诺,不敢应话。
皇帝又看向李玄礼,开口道:“玄礼,你觉得赵野这人如何?”
“一介武夫,守个边关足矣。”
玄皇帝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
“他这人啊,放到外面就是恶犬。明明是做虎贲郎的人才,干嘛非要让人家去外面谋生呢。”
李玄礼心中顿时一凛,看来赵野这辈子想要离开太安城去外面当节度使的想法,落空了。
皇帝重用他,但绝对不会外放他。
毕竟这世道不允许有第二个羽阳郡王了。
……
白鹿书院,位于太安城白鹿山白鹿洞。
向来以学风开放,学生们在书院之中高弹高谈政论而名扬天下。
但在赵野看来,从太宗到玄宗,期间经历了高宗、女帝、显宗、旦宗到今天玄皇帝。
为了标榜自己有容人之量,让一群没经过天下实践考验的学生们,在这里逼叨叨逼叨叨‘键政’。
让这些内容被有心之人传播出去,被白鹿书院没有脑子的拥趸们进行二次传播,久来久之,老百姓也会被这群人误导。
本来是很好的政策,非得被他们给批判一番。
简直就是大乾的‘公知’发源地。还是部分朝廷文臣心中的‘耶路撒冷’般的朝圣之地。
大乾文臣向来以和白鹿书院亲近为荣。
而近来不少白鹿书院的弟子出来坐官,也在朝中缓缓形成了‘白鹿党’,
尤其是书院里,天天说武夫就是大乾霍乱的根本原因,全然不提世家门阀,还有文臣集团对朝廷的把控。
其实玄皇帝早就看这里不顺眼了,怎料身边的全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杨虔不敢得罪文臣集团。
李玄礼是个不粘锅,
本来想要提拔康禄山成为大乾左仆射,然后武官集团制衡一下白鹿党。
没有想到这份布置却被杨虔给搅和了。
但谁都没有想到,皇帝提拔的武魁赵野,却是想要做武官集团的第二顶流了。
此刻,书院前的广场上。
郭旸被脱光上衣,任由竹仗打在身上。
一个穿着身蓝白书院礼衫的中年人男人问道:“郭旸,你可知错?”
“我不知!你们凭什么骂我姐夫。我姐夫,在塞木城血战蛮子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和辰月教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文武本来就是大乾双脉,没有武人在边疆卫国,我等怎能在这里安静读书。”
郭旸的话,掷地有声。
人啊,发自内心说的话,就是能说服自己。
当你说服自己的时候好,整个人的气质都是不一样的。
但郭旸的话,却遭到在场大多数士子的嘲笑。
其中更是有年长的学生开口道:“郭旸,你们全家都是丘八。自然是为丘八说话。那你来这书院作甚,我们这里是大乾文脉之地。不是你们丘八耀武扬威的地方。”
说着此人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山长行了一礼。
“山长,弟子认为应该对郭旸杖刑八十,然后赶出书院。我们书院永不录用丘八子弟。”
闻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书院的竹仗可不是什么纤细的棍子。而是手腕粗细的竹棍,看郭旸这瘦弱的身体,八十仗下去肯定是没气了。
至于他父亲郭汾,在所有的读书人眼里。
北疆大捷如何?不过丘八而已。
这群读书人有着对这世间一切天然的鄙视。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也是他们鄙视一切的原因。
他们真的看不上,像郭旸这些武道家族出来的孩子。
你们武夫练武再厉害怎么样,依旧不能登堂拜相。
大乾的至高权利,永远都在文臣手里。
负责看罚郭旸的中年人再次开口道:“郭旸,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在白鹿书院殴打同窗,你知道错了吗?”
此刻被好几个人按在那里的郭旸,死死咬着牙关。
“我维护亲族有何错?难道说那些为我大乾边疆死战的将士们,他们错了吗?难道我们大乾文脉之地,白鹿书院竟然是如此藏污纳垢的地方?不是说‘天下事在此,皆可论之’。难道,我为我横塞军浴血死战的将士辩解几句。也是错的了吗?”
那中年文士闻之勃然大怒,仿佛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他沉声说道:“来人,杖刑八十!然后赶出书院。”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
只见一群穿着金吾卫军服,没有着甲,但手拿黑棍的金吾卫们冲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掂了掂手里的铁木棍。
“大乾律,天下各地不可设私刑。袁山长,你们白鹿书院难道不算我大乾的一部分吗?”
赵野,终于来了。
今天,他要用好好和管教一下,大乾朝这些不听话的‘小儿子’们。